數十條濕潤又沉重的布條從染料區的門,騰空飄出中堂,想要絞人。
選手們紛紛拔刀抵抗,亂砍一通,罵着:“嚓!這什麼鬼東西!力氣大得很!”
柳鸷持刀,迎着布條,逆流而上,一刀直接捅進缸壁,徑直攪破了染缸,黃澄澄的染料濺得到處都是。
方才還像蛇般柔軟有力的布條,一下子蜿蜒的倒在地上,成了死蛇。
陳離翡拍了拍手,鼓掌着,“柳鸷,你變得比上次厲害了耶!”
柳鸷抱刀,睨着她,“都是誰闖的禍!”
陳離翡咬了下唇,眼神閃躲,有點心虛,但依舊辯駁道:“我這不是救火心切,一時着急就忘記了嘛!”
柳鸷欷歔,默默的轉向秦為墨,表示同情。
心想,秦為墨一路帶着這個豬隊友,一定很辛酸!
最終,柳鸷帶着陳離翡和選手們,跑去後院的小溪處取水,來來回回好幾趟,才将火勢熄滅。
織機區二分之一都燒糊了,隻剩下黑焦的織機和絲錦的灰燼。
燒光了。
都燒光了。
沒有蠶繭了,也沒有衣裳了,還有兩天就到寒衣龛了。
有選手問:“可以從每個選手身上各剪一片布,縫成百家衣獻給龛主不?”
“那倒不如直接用我的衣裳,我不介意裸奔,隻要能回到阙庭。”
“這違反了寒衣龛的規則,行不通的。”
“完了,沒有衣裳,我們會不會出不去了?”
“現在想活着離開隻能直接殺死龛主。
“殺龛主,得找到它的真身,還要有殺它的能力,這比登天還難!”
陳離翡偷偷和柳鸷說:“我們到時候逃跑就行了,讓甜甜和墨墨去殺龛主。”
柳鸷扯着頭發纏在手裡琢磨,茫然的點了點頭,轉而對柏封棠,彎了下手,“請你跟我出來一下。”
“請?”柏封棠猶意未盡的挑了下眉梢,“真是有趣的動作。”
夜色如淵,更深露重。
柳鸷帶柏封棠走過暗影交錯的小徑,來到樹林通往不巅廟的小路上。
柳鸷直接跳進小路旁的箐溝荒草裡!
柏封棠眼疾手快的抓住她,“你做什麼?”
“我沒事,你稍等下。”柳鸷松開柏封棠的手,踩了踩腳下的地,經過前些天的洪水浸泡,土壤很松。
柳鸷謹慎的向前走了幾步,探手,采撷到一束紫色的小花。柔和的月光下,柳鸷蓦然轉身,捧着一簇小花蕊,一步一步,踩着銀色的光暈奔向柏封棠。
柏封棠瞳孔顫動,不自覺地蜷了蜷掌心。
柳鸷來到柏封棠面前,将花蕊遞給他。
柏封棠的呼吸滞了半秒,“送我?”
柳鸷:“?”
“不是,我是想讓你看看這個葉子。”說着,柳鸷摘了一片火草,翻過葉子背面,遞給柏封棠,“如果我用葉子背面這個草絲,當做蠶絲來制衣可以嗎?”
柳鸷自言自語說的很認真,柏封棠的表情變得極其複雜,接過葉子,撚在手裡,反複摩挲。
手中的葉片似乎惹惱了他,很小的一聲,直接撚碎了!!!
“?”柳鸷不明所以,這個提議不成,也不用這樣欺負葉子吧。
柏封棠嘴角拉低,幽幽的望了柳鸷一眼,揚了手上的白綠色的葉碎粒,轉身就走。
柳鸷看出了柏封棠的不高興、不爽,心想這人的心思可真難撈。
莫非是這葉子勾起了他以往什麼不好的回憶,所以生氣了?
柳鸷朝他的身影,喊道:“剛才若是冒犯到你,我願意向你道歉。”
喊聲回蕩在夜空裡,柏封棠略頓,停住腳步,筆直的矗立。
柏封棠勾起嘴角,突然笑了。
他在氣什麼。
柏封棠甫一轉身,踱步回到柳鸷面前。
柳鸷連忙将花束藏到身後,見他眉角稍有緩和,說:“抱歉......”
“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是我的問題。”柏封棠快速阻止了柳鸷的道歉。
“好吧。”柳鸷背着手,捏着花束。
柏封棠伸出手,“葉子。”
柳鸷猶豫着,溫吞吞的把花束拿出來。
柏封棠略過花,摘了一片草葉子,端詳。
葉背面确實覆蓋着一層如蠶絲般的白絨絲,“你确定這能做衣裳?”
柳鸷點點頭,“可以的。”
柳鸷曾在一檔非遺文化的記錄片裡,看過西南地區的百姓取草火制衣的傳統手藝。不過火草需求量大,要采摘到足夠火草才行。
柏封棠忖度片刻,“行,你去試試。”他指了指天,提醒:“小聲,不要張揚。”
“真的嗎?”柳鸷驚喜着,旋即又在嘴巴上拉過一條無形的拉鍊,“那我現在、馬上去喊大家過來幫忙摘草!”
柳鸷小跑出去兩步,诶!不對!她停下,從體内吸出一片金箔問柏封棠:“這個要怎麼隔空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