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昤明白，微直身，拱手作謝。

轉而又拿出一張寫滿的黃紙，是修行時遇到的問題。

荀院主一一解釋。

如此問答，持續了将近一個時辰。

眼見天色正中，越昤起身，正準備告辭。

荀院主拂塵一甩，一縷風攔住了越昤的動作，越昤疑惑。

荀院主道，“你似乎并不想前往主宗。”

他顯然對越昤的進展很是清楚，并無短時間沖擊煉氣四層的意圖，而越昤最近也沒有和那些有地靈漿的家族走動。

但越昤搖搖頭，神色平和地在紙上寫下，“我對山那邊的世界很好奇。”

荀院主更奇怪。

越昤示意他翻開另一面，上面還有一行字。

“若我說，我看不上那些家族的三四品地靈漿，您會信嗎？”

荀院主笑着搖搖頭，當然不信。

如果是三年前初見越昤，他可能覺得越昤會因為越陌、因為天資而傲慢驕蠻，但三年時間，他很清楚，面前的小姑娘，幼年失恃失怙，命途多舛，無依無靠，好不容易被長姐帶入道途，卻不得長姐親近照拂，雖有極佳天資卻受限于耳疾，如此，能不自卑不惶恐，成長成平和、恬淡、通透的模樣已是不易，又怎麼會有驕傲之心呢？

他雙指夾着黃紙片，一點火光從角上燃起，很快化作飛灰。

越昤見此，也沒有解釋什麼，朝院主拱手，退出靜室。

荀院主歎息閉眼，看來他這個好是賣不出去了。

其餘幾日，越昤依舊如平常那般修煉，吃飯，看雜書，休息，待到時間溜去又四日，約摸着溶蜥材料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越昤稍稍整理，便下山了。

再次進入望仙坊，不知是否與青雲院院主接替有關，望仙坊人來人往，多了不少修行人和凡俗世家的人。

本冷清的街道兩邊，都有不少人支起了地攤，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越昤融在人群中，走走看看，直到被人群擠到一處圍了幾圈的攤位上。

攤主是為女修，一身勁裝，盤坐在地上，姿态随意，攤上擺放了很多丹藥，除了常見的煉氣期鍛體、洗髓的丹藥，還有幾種少見丹藥，比如複元丹，隻是品質隻在較好。

攤位前站着一個樸素道服的青年，越昤認識，是青雲道院入院弟子之一，修為排行第四，煉氣五層，名叫盧原。

此刻他正在打量着一瓶丹藥，丹瓶上貼着紙，上書“三轉生靈丹”。

“這丹藥有何藥效？瞧着丹品也一般，怎得還要四十兩碎靈石？”

越昤似在道院藏書中見到過這丹藥的記載，便順着人流往近前靠。

“這丹藥可恢複魂傷。”攤主介紹言簡意赅，卻引起圍觀一片嘩然。

“說什麼大話，魂傷還能治好？”

“肯定是騙子，要是能治好，天風道院的葉道長還會死？”

“走了走了，沒什麼好看的，浪費時間。”

“……”

人群四散，越昤的位置順勢到了近前。

盧原還在猶疑，注意到越昤，雖平時交際不多，但同道院的師兄妹自成信任。

他邊瞎比劃邊說，“越師妹，好巧在這碰見你。這丹藥你可識的？”

丹藥遞到近前，丹香繞鼻，圓潤通透，三花彙聚，越昤仔細一想，在紙片上寫了一句遞給他。

“《論古術》有載，三轉生靈丹，丹如琉璃，三韻聚花，可克靈上火、雷、電三類傷害。”

盧原下意識讀出，面露喜色。

直至此刻，那攤主目光才往越昤處注意。

“小姑娘廣識，是個識貨的。”她又仔細打量，笑容古怪，“你是玄天宗的？可惜了。”

盧原和越昤都沒聽出她可惜的緣由，盧原一心隻在丹藥上，看着越昤露出些許割肉之色，向越昤方向一遞，“越師妹，你煉氣三層，怕是要去尋找地靈漿。恐有危險，此物便讓給師妹吧。”

越昤注視着盧原緊抓的手，瞧着盧原即便萬般不舍手卻還是松開了。

盧原示好讓越昤稍頓，片刻後，搖了搖頭。

隻比劃，“師兄更需要。”

盧原看不懂比劃，但看得懂搖頭。

他瞧着越昤離開的背影，些許遲疑。

女攤主等得不耐煩，“我這丹藥，你還買不買。好心提醒你，現在不買，日後想買都買不到了。”

盧原立刻回神，沒有意會到女攤主話裡的暗示，很是幹脆，“搭上你攤上這枚品質較好的複元丹，五十兩，我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