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越昤背着背簍往烈風谷去。
穿過烈風谷入口洞道,是一片臨時清擴的集結地,再往裡面去便是密林,有着近十條小路。
看了眼方向,越昤提了提背簍,踏上東北方幾乎已被草木恢複的小路。
一路遇見幾株藥材,可惜年份都太短,隻有一株紫菱草年份尚可,除此之外,越昤抓到了一隻堅甲蟲。
這是一隻拳頭大的蟲獸,背身雙殼,展開可飛行,渾身顔色與枯枝腐木融為一體,極難被察覺,若是不慎,被它撲上後腦,它六足便如鋼針,直直刺入骨下,它最喜吸噬妖獸和人類的腦髓。
三張黃紙片攜着毫光虛裹着堅甲蟲,越昤擡手,虛托在其下,纖手微阖,三張黃紙片立刻緊縮裹束堅甲蟲,變成一顆球,隻是球皮之下還有掙紮。
堅甲蟲殼粉末,壯骨生骨之效,煉氣初期治骨裂骨折的藥材。
用處不大,先天之炁淬體本身就能恢複這類傷勢。
越昤心中估算着價值,忽然擡眼,注視斜前方,風卷着細微的血氣由遠及近。
運炁攀上高枝,那血氣非沖越昤而來,于十丈處陡然停下,越昤高空眺望,才見緣由,是一隻齒虎盯上了獵物。
那獵物不巧,正是在雜貨店見到的羽裳少女,她當真孤身一人沖入了烈風谷。
羽裳少女在被追逐中不慎跌倒,無力再爬起來了,死死抱着一柄劍,顫抖地向後緩慢挪動,可是面對步步緊逼的齒虎,她頭頂已籠罩死亡陰影。
慶幸的是,這隻齒虎身上有傷,後腿碗大的灼傷,傷口卻已見骨,因此步伐跛慢。
不幸的是,這樣的重傷對于妖獸雖不緻死,但卻急需血肉補充力量加快恢複。
那劍應當是一柄法器,即使她以凡人之軀揮動,還溢散出微末的光暈,正因這般,使得齒虎還有幾分警惕,步伐更慢。
死亡的威脅讓她全身氣血湧動,緊緊攥着劍柄,在齒虎撲上那一刻,提起全部的力量,猛而應了上去,劍尖直逼齒虎大張的喉間。
隻是齒虎也有些微靈智,臨空微偏,那劍尖便卡在了齒虎的下牙中,激怒它左右搖擺腦袋,羽裳少女自知松開法劍,當真就毫無生路了,隻得死死攥着,硬生生被提着甩了數下,最後還是脫手,被抛飛到地面上。
一口鮮血猛地湧出來,身上骨頭怕是斷了幾根,眼尖齒虎緊跟着甩開法劍,被鮮血刺激,毫不停留地撲過來。
她急從袖袋中掏出符箓,染血的手抓着,血暈在符箓上,沿着符箓線條漸漸起了靈光,隻待激發便可,但她動作卻頓住了,眼看着齒虎撲進,三尺、兩尺、一尺……心跳如鼓……
最後關頭,那符箓還是被激發,攔在了面前三寸。
靈光湧動,包裹羽裳少女,讓她肉身蒙上金光,如同金塑,而齒虎稍一觸及,便如同撞擊上金山,金山搖晃,卻并未損傷,而齒虎卻被震出三尺之外。
金甲符。
瞬忽金身護體,抵禦千鈞攻擊之力。
望仙坊少見,價格炒到了二三十兩碎靈石。
但金甲符的弱點顯而易見,隻有一瞬效果,用完即消失。
越昤收回目光,看了看手中還在掙紮的球,擡手一抛。
黃紙于半空散開,堅甲蟲失了束縛瞬間展殼飛動,但迎面對上一隻虎腦袋,下一刻死死扒在了那齒虎腦門上,六足刺入,半空撲身的齒虎瞬間一頓,重重跌落在地,又翻滾起身瘋狂甩動腦袋,但堅甲蟲可不是法劍,甩動最後,齒虎漸漸失去力氣,轟然倒地,開始抽搐。
羽裳少女驚愕地看着這一幕,又緊跟着飄動的黃紙片去看源頭,便見有人背着背簍撥開亂枝長草緩慢走出來。
“你是……你是雜貨店的那個……”羽裳少女驚訝結巴,指着出現的越昤。
她升起一份激動,“你,你是來幫我救大哥的嗎?”
越昤卻轉身往齒虎身邊去,那齒虎已經完全僵直,堅甲蟲卻吸噬的背殼舒展。
靈物森林中,妖獸從不一兇悍論危險,有的時候龐然大物的克星不過是它一隻腳就能踩死的蟲子。
越昤指尖暈着一點先天之炁,隻微微動作,飄動的三片符紙便随着落下,重新纏繞上那堅甲蟲,符紙的邊緣仿若刀鋒,随着收緊,刹那斷去六足,堅甲蟲重新被裹成球,然後被抛進背簍裡。
她這才看向羽裳少女,少女已經搖晃着站起身,跛着腿走近,死盯着那齒虎,咬唇到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