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曉的手指顫抖着按下通訊器的緊急聯絡鍵，幾乎要把那小小的金屬裝置捏碎。通訊器發出刺耳的電流雜音，三聲長鳴後終于接通。

“菲德爾？”季曉壓低聲音，喉嚨裡還帶着未散的哽咽，“緊急情況！”

通訊器那頭沉默了兩秒，随後傳來菲德爾一貫優雅卻略帶困惑的聲音：“親愛的賽利亞閣下，這個時間您不是應該在大祭司那裡...”

“卡斯迪爾暴露了！”季曉打斷他，聲音嘶啞，“聖所的人在篩查雄蟲，我們被發現了。”

通訊器那頭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菲德爾的語氣變得急促：“具體位置？”

“中央廣場往北的回廊。”季曉喘着粗氣，前方拐角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他閃身躲進一處壁龛，屏住呼吸，“卡斯迪爾在拖住他們，但撐不了多久...”季曉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遠處傳來的打鬥聲越來越弱。

通訊器那頭傳來金屬碰撞聲，似乎菲德爾正在收拾東西。“看到那個廢棄的禱告室了嗎？”

季曉的目光鎖定前方一扇斑駁的木門：“看到了。”

“門鎖已經解除。進去後直走，掀開禱告台下的地磚。"菲德爾的語速快得驚人，"下面有通往地下管道的通道。”

季曉撞開木門的瞬間，通訊器裡又傳來菲德爾的聲音：“等等...卡斯迪爾怎麼樣了？”

“我們在中央廣場...卡斯迪爾扯斷了抑制器...”季曉的季曉的喉嚨發緊，“他在廣場獨抗整個聖所護衛隊！”

通訊器那頭陷入死寂，隻有急促的呼吸聲證明連線還在繼續。良久，菲德爾才再度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明白了。現在聽好，下到通道後右轉，我在檢修口等您。”

季曉滑入陰暗的通道，他聽見通訊器裡菲德爾似乎在和什麼蟲快速交談，背景裡傳來機械啟動的嗡鳴。

季曉貓着腰鑽進管道，污水浸透了靴子。他在黑暗的管道中跌跌撞撞前行，通訊器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電流聲。

“菲德爾？”他壓低聲音呼喚，卻隻聽到斷斷續續的雜音。

遠處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季曉立刻屏住呼吸。黑暗中，幾束刺眼的光線從管道縫隙射入，是聖所的搜查隊！

他緊貼着潮濕的管壁，感受着污水浸透衣物的冰涼觸感。搜查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季曉甚至能聽到他們交談的内容。

“...全城戒嚴...那軍雌真能扛...活要見蟲，死要見屍...”

卡斯迪爾還活着！這個認知讓他的心髒狂跳不止。

聖所護衛的交談聲在管道裡回蕩。季曉屏住呼吸，直到探照燈的光束和腳步聲一同遠去，季曉才繼續向前。通訊器突然震動了一下，菲德爾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塞萊斯特閣下...聽得到嗎...改變路線...”

雜音太大，他隻能捕捉到幾個關鍵詞：“左轉...紅色閥門...蒸汽管道...”

季曉按照模糊的指示在黑暗中摸索前進，指尖觸到一個鏽蝕的金屬閥門。他使出全身力氣轉動閥門，生鏽的齒輪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陣滾燙的蒸汽噴湧而出，露出後面隐蔽的通道。

通道盡頭透出陽光，菲德爾的身影在逆光中顯得異常單薄，亞雌正站在一艘小型飛行器旁，額前散落了幾縷碎發。

“快！”菲德爾一把拉過季曉，聲音裡帶着前所未有的緊張，小型飛行器的艙門在他們身後重重關閉，“整個輝谕星的軌道都被封鎖了，我們隻有三分鐘窗口期。”

飛行器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季曉撲到舷窗前，輝谕星正在視野中迅速縮小，在那裡，中央廣場上空仍能看到隐約的火光與煙塵。

“卡斯迪爾...”季曉的聲音哽咽。

菲德爾的手緊緊握住操縱杆，指節發白：“他會活下來的。”亞雌的聲音裡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那可是賽裡昂·卡斯迪爾。”

飛行器沖破雲層的瞬間，季曉終于崩潰地滑坐在地。他顫抖着從衣袋裡掏出那本手記，燙金的"E"字母在昏暗的艙室裡反着微光。

亞雌飛快地調整着躍遷參數，“我們去帝國中樞，靈知星上馬修兄長會在那裡接應我們。”

飛行器突然劇烈震動，警報聲刺破艙内的寂靜。菲德爾臉色驟變：“該死！軌道炮鎖定！”

季曉猛地擡頭，看到舷窗外一道刺目的紅光正急速逼近。菲德爾的手指幾乎在控制闆上舞出一片殘影。

“抓緊！”

飛行器急轉直下，季曉被慣性狠狠甩在艙壁上。巨大的沖擊力中，他看見手記從懷中滑落，扉頁嘩啦啦地翻動，一張泛黃的照片飄了出來。照片上，一位面無表情的白化雄蟲站在實驗室裡，身旁是...一個與卡斯迪爾有着同樣金色眼眸的年輕雌蟲。

“準備躍遷！”菲德爾的喊聲将他拉回現實。

刺眼的藍光吞沒了整個船艙。在遷躍前的最後一刻，季曉死死攥住那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