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參軍!”眼見堂内越發混亂,隐有田舍漢罵街之傾向,孟參軍忙擡高聲音,打斷了吵吵嚷嚷的二人,“江參軍,既是如此,某稍後登記戶籍房産之時,便順帶把你的姓氏修正。”
“那便多謝孟參軍。“江離目的達成,與孟參軍一番你來我往的寒暄後,又繼續處理公務,一個眼神也沒再分給安參軍。
安參軍見他把自己當空氣,心中更恨,暗道一句“裝模做樣”,留下一堆無人處理的卷宗,拎着茶壺走出門去。
孟參軍瞟他一眼,搖搖頭,像是早已習以為常。他提筆修改戶籍,卻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若是吏員寫錯,江離自己在處理公務時總不會寫錯罷,怎會這麼長時間都無人察覺?
想到此處,他從桌屜中抽出一卷公文,徑直翻到最後落款處,卻見其上赫然寫着:“戎州軍三營典書 離”。
這樣寫确實也無甚不對,公事繁雜,姓氏本就可寫可不寫,全看個人習慣。
孟參軍還是隐約覺得哪裡有些問題,但餘光瞧見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也無暇多想,将江離曾經寫過的公文放到一邊,又投入到戶籍整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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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到了,就是此處。”綠萼拎着現買來的竹籠,将姜鶴羽引到一個有些僻靜的大門前。
姜鶴羽瞟一眼那搖搖晃晃的竹籠,“再晃就要給它晃吐了。”
“哦哦。”綠萼聞言,連忙将竹籠抱在懷裡,跟着姜鶴羽跨進倉庫大門。
洪楓早已帶着人候在空蕩蕩的廳堂中,見到來人,他搬出一把胡椅,放在姜鶴羽身旁,“主子。”
姜鶴羽颔首,目光在衆人臉上依次掃過,這才坐下,“你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認認臉。”
一直靜悄悄的幾人仿佛在一瞬間活過來,頗有秩序地挨個開口:
“回主子,奴……我叫二狗。”
“我叫黑牛。”
“我叫山雞。”
“我叫……”
“停停停……”
姜鶴羽聽得一個頭兩個大,連忙擡手制止。看着訓練有素,怎麼一開口就畫風突變。
什麼雞呀狗啊,這是開養殖場了?
官奴們不明所以地閉上嘴,面面相觑。
洪楓頗有眼色地上前一步,拱手躬身道,“花名粗鄙,還請主子賜名。”
姜鶴羽看一眼這烏泱泱一排人,揉了揉太陽穴,“記得本名的,就用本名。不記得本名的,自己取一個,或是讓綠萼和洪楓幫你們取。”
“是。”
将衆人遣散,洪楓帶着姜鶴羽在這倉庫中繞了一圈,細細介紹每個部分。
一刻鐘後,姜鶴羽回到原處,端着一杯茶沉思良久,突然問:“你覺得此處用來做釀酒作坊如何?”
候在一旁的洪楓一愣,有些驚訝地意識到她是在詢問他的意見,思量片刻,認真道:“小的覺得可行。”
“行。我回去再仔細想想,屆時交給你和綠萼來辦。”
回去的路上,姜鶴羽一直在腦中構思這釀酒作坊該如何運作。
她想得入迷,竟未曾察覺不遠處有人“籲”一聲勒馬停下。
“娘子!”綠萼拉她一把,她這才順着那道沉着有力的腳步聲看去。
來人身着深色勁裝,面容堅毅。她在姜鶴羽兩步開外停下,利落行了個軍禮,道:
“您可是姜鶴羽姜醫正?”
“正是。”姜鶴羽颔首,有些疑惑,“不知……”
“小的是呂都尉府上的,領都尉夫人之命,來給您送春日宴的請帖。”女子從懷裡掏出張燙金的請帖,雙手呈上,“先前去貴府,叩門卻無人應聲,本以為要空跑一趟,未料竟恰巧在此處遇見您。”
“多謝。”姜鶴羽早已知道都尉夫人會見她,卻沒想到是以這樣的形式。她收下請帖,遞上一粒銀锞子,“辛苦了。”
那送帖人見狀,欠身道:“請恕小的失禮。非是小的不領情,實是府上有規矩。”
“無妨。”姜鶴羽收回手,“貴府家風清正。”
“多謝姜醫正體恤,那小的便不打擾了。”
“慢走。”
外人走了,綠萼這才疑惑湊上前,“娘子,她是怎麼認出你的呀?”
“我今日穿的什麼?”姜鶴羽拍一下她傻乎乎的腦袋,目送打馬而去的身影,對這春日宴也多了幾分思量。
“哦——您穿的官服。”綠萼總算回過味來。
“綠管家聰明絕頂。”
“嘿嘿,謝主子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