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芯冉也不想相信,在這短短不到一周的時間裡,她忘記了她,她也死了……這麼短的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客廳裡,孫芸芸的父母還沉浸在悲痛當中,他們迫不及待的穿好衣服出門前往學校,想要見一眼女兒,心中還抱有一絲幻想,隻有親眼看見了他們才願意接受這一切。
世界上的意外太多了,奇迹卻很少很少。
蔣芯冉拿到了那本筆記本。在她們雙雙落水後,孫芸芸一直在她耳邊說的筆記本。
蔣芯冉離開了居民樓,将這裡的鑰匙扔進了垃圾桶。孫芸芸死了,蔣芯冉再也不會來這裡了,無用的鑰匙是就一堆廢金屬。
走下樓,蔣芯冉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譚洋。他站在風雪中,一動不動,擡頭看着孫芸芸的住處,已經熄燈一片黑暗。
蔣芯冉懷中抱着筆記本,一步一步走在雪地上,心再痛也流不出淚水,隻感覺眼睛發澀,四肢沉重。
譚洋回到家,便看見了坐在飯桌前的母親。母親看見譚洋示意他不要大聲說話,過去靜悄悄的吃飯。
聰慧的譚洋瞬間便知道了母親的意思。他擡頭看了眼緊閉的書房門,知道家裡來人了。
吃過飯的譚洋躲在虛掩卧室門後面,他看見書房門從裡面打開了,嗆鼻的煙味瞬間蔓延開來。
譚洋看見,一個中年男人和自己的父親說着話,魏琳語站在一旁,一臉的淡然平靜,甚至還有些不耐煩,而自己的父親站在一旁卻眉頭緊鎖。
譚洋悄然關上房門,透過窗戶,看見了一輛汽車向黑暗駛去。
第二日,蔣芯冉來到教室,見辦公室門口圍堵了一群學生,辦公室裡時不時傳來幾聲怒吼,蔣芯冉瞬間就聽出來了是誰。
孫芸芸地父母來了。昨晚學校将他們拒之在外,今天再怎麼也躲不過去。
“早,蔣芯冉。”
“早,譚洋。”
教室裡已經空缺了一部分人,大概率是被家長接回家去了。
學校承受不住家長說什麼也要帶走孩子的迫切,隻得讓部分人回去。沒有回去的在教室裡抱怨。
“唉呀,看看人家,再看看我們,還坐在教室裡。”
“出這麼大的事了都不放假啊?”
“放假幹嘛?讓你出去散播謠言啊?”
“這又不是第一次了,哪所學校沒有鬧出過人命,哪所學校因為這件事放假了?”
“哎,你們知道隔壁那所一中前幾天也死了個人的事嗎?”
“什麼什麼?不知道。”
“都說是因為她壓力大,跳樓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我那個一中朋友說的。說她半夜沒有回宿舍,第二天就看見她的屍體了,都有點硬了說是,說那天晚上是她的十八歲生日,然後她想回去過個生日她父母不準,因為她高三了,本來她就壓力大,然後也應該是遇到了些不好的事情,所以就十二點鐘的時候跳樓了,她學習成績可好了。那個說她的腿骨頭都出來了,老吓人了!”
“啊!好可惜啊!”
“算了算了,又不關我們事,希望校慶别延期,我可不想上課了!”
“我也是我也是。”
聽着他們的談論,蔣芯冉默不作聲。
早讀下課後,蔣芯冉抱着水杯去接水,路過辦公室,發現裡面還沒有停息。
接水的空隙譚洋走了過來。
“你知道昨晚有誰急得睡不着覺嗎?”
“魏琳語呗。”
“你不好奇?”
聽到這話,蔣芯冉先是一愣,随即嗤笑搖頭:“好奇心害死貓。”
今天的教室同往常無異,教室門卻被毫無征兆的撞開。
蔣芯冉擡眼望去,看見了雙目猩紅的孫海壯。
一時間,教室竊竊私語都在讨論着他是誰,教師見狀不好,上前想要将他驅趕出去,卻反被推倒在地。
“殺人犯!殺人犯!一群殺人犯!”他瘋癫着,無差别攻擊着,企圖通過這種方式來為他的女兒讨回公道。
最後,還是外面來人将他架走,可他的憤恨的哭喊聲依舊回蕩在樓道中。蔣芯冉瞥一眼魏琳語,她坐立不安,立馬追了出去。
蔣芯冉不動聲色,站在樓梯間上,等待着魏琳語回來。
上樓梯的魏琳語擡頭便看見了等待多時的蔣芯冉。她站在上面俯視着下面的魏琳語。視線交碰,魏琳語清楚的看到了蔣芯冉眼中的嘲笑。
魏琳語緊抿着嘴唇,一言不發,眼神怨恨的看着此刻站在高處的蔣芯冉,身體忍不住的顫抖,生怕一個控制不住沖上前去撕扯蔣芯冉這個虛僞的笑容。
蔣芯冉饒有興緻的看着此刻瘋癫不成的魏琳語。
此時,蔣芯冉站在以往魏琳語看人的高度,确實很爽,難怪魏琳語會喜歡,蔣芯冉自己也喜歡。
蔣芯冉看着魏琳語一步一步走上樓梯,似是頂着巨大的壓力,不由得想起從前孫芸芸在這個樓梯上走了無數次。
擦肩而過時,蔣芯冉突然開口:“這個高度挺舒服的,我也喜歡。”
魏琳語不明所以,隻是看着離開的蔣芯冉,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卻也僅僅是松了一口氣。剛才的瞬間,讓魏琳語覺得,她和蔣芯冉玩遊戲的身份正在發生着變化,貓和老鼠的身份正在互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