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早貪黑看書真的會上瘾，郭黎一天不去圖書館做題，就感覺有事情沒有完成。就像有些人健身成習慣，一天不運動難受得慌。

郭黎覺得這個瘾還是蠻好的。

有時候想想，上學真的很幸福，每個階段都有一個目标要去實現，哪怕一開始不知道未來要幹什麼，但是至少可以給自己設定一個短期目标去完成它。曾經高考結束後，郭黎感覺人生空蕩蕩的，後來上了大學發現并不是，隻要人活着，總會有想做的事情。大學的時候想着要跟程宇一起創造小日子，後來想着要考上研究生，然後是司法考試，再到現在，要考公務員了。

陸怡安的周末是不見人影的。

郭黎之前司法考試複習的時候就跟陸怡安說：“備考的人是沒有周末的，隻有偶爾的放風時間，還要防止自己有犯罪感。”

所以郭黎一般也就兩星期給自己放一下午假，去商場晃蕩晃蕩，去超市囤點零食。

好像長大了的人，會更習慣獨來獨往，還是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不像以前，希望三三兩兩一起約着跑步散步購物。以前食堂吃個飯，如果是自己一個人，那叫孤獨，現在如果是自己一個人，覺得很自在。

獨立的個體随着年齡增長凸顯出自己的重要性來。市場也是發現了這個特點，開了很多一人食的餐廳。這個社會，獨來獨往是越來越普遍了。

郭黎稱之為個體自控力。現如今，她覺得自己的個體自控力達到空前絕後的強度，也不管陸怡安複習得如何，反正自己是把幾本書翻了好幾遍，真題刷了好幾次。

這會兒，她有點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

就是一本書如果看上好幾遍，雖然無法全部吃透，但是總覺得好像沒有東西可以看了。真希望明天就考試啊，看看自己複習得到底如何了。

然後郭黎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是某個培訓機構發來的，說是周末在學校舉辦一場公務員模拟考試，歡迎備考的人免費參加。

“真是太好了。”郭黎說道，“雖然我可能是他們潛在客戶而已，但是免費參加一次這樣的考試，還能免費解析，何樂而不為呢。當然，花錢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

陸怡安傍晚回來，郭黎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參加考試。

“下個周末？”

“對啊。”郭黎繼而說道，“約會随時可以有，模拟考試的機會可不多啊。”

“嗯，你說得對。那就報名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郭黎上次發火，周然現在的電話時間提前到了午夜十二點。郭黎想了想，覺得人家有改進如果自己得理不饒人，有點得寸進尺了。所以為了不被吵醒，每天都堅持到十二點以後才睡覺。

不過郭黎總覺得陸怡安這個戀愛談得有點憋屈。都快十二月了，陸怡安每次出去約會都穿得那麼少，還穿裙子，就讓人不能理解。

“你當心感冒了。還要考試的啊。”

“不會的。我外面裹着大衣呢。”

“穿成這樣幹嘛，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

“周然身邊的人都穿這麼少，都是裙子，我不能被比下去啊。”

郭黎一拍腦門：“戀愛腦，真要命。”她忘記了曾經的自己也是這樣，患得患失，生怕一個不小心程宇被别人吸引了去，對自己沒有感覺了。然而這種飛蛾撲火，終歸燒傷的是自己。旁觀者清，是這麼個道理。

“明明是他追的你，怎麼感覺你更讨好他呢？”郭黎問道。

還是說這是戀愛定律？

“我也不知道。”陸怡安說道。

模拟考試參加的人不少，可見政法大學畢業生的出路很大一部分都是朝着體制内去的。雖然是模拟考，還是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郭黎和陸怡安一同走進教室，随便坐下了座位，完成了上下午兩場考試。

“我居然時間來得及，真神奇。平時真題都是趕時間，還要靠蒙。”郭黎走出教室跟陸怡安說。

“我也是，感覺還可以。”

“那就不公平了，我拼死拼活在複習，你還去約會，居然跟我感覺差不多。”郭黎說道。

“哈哈哈，難道我就不能在其他時間多下點功夫了麼？畢竟我也是要考試的。”

“學業愛情兩不誤，果然是高手。”郭黎說，“我就不行，我隻能管一樣。你看，我這麼努力，司法考試還比你少那麼多分。哎，有些人就是有天賦，有些人隻能靠努力哦。”

“所以這才是你沒和顧澄在一起的理由？”陸怡安突然問道。

“啊？哪跟哪？”郭黎臉紅道，“關他什麼事情？”

“你說呢？這麼優秀的一個人幫了你這麼多，你沒感覺？”

“我們那是多年的革命友誼。”郭黎說得有點心虛。

顧澄，相識多年，但好像沒有那麼了解，郭黎隻覺得他優秀，内心多少對他有些喜歡和依戀，也不是沒有想過兩個人在一起的可能。但凡是太過優秀的人，她都不敢去招惹，怕自己自作多情，怕碰一鼻子灰，怕最後又落得個孤家寡人的下場。都說愛情要勢均力敵，可是誰不想對方能夠讓自己崇拜仰望？但是，程宇不就是個例子嗎？雖然不願意承認，郭黎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

“就把他讓給那些優秀的職場女性吧。”郭黎大方地說道。

這邊顧澄正打算離開律所，打了幾個噴嚏。

“果然天冷了，這麼容易感冒。”顧澄回律所又拿了些資料，看了看外面變暗的天。已經八九點了，這個時間點學校食堂應該也關了。他想起一周沒和郭黎聯系了，這小妮子最近發朋友圈的頻率都變少了，看來複習得很認真啊。

他嘴角笑了笑，腦子裡又想起她說自己太過優秀，她不配的話，歎了一口氣：“這年頭，優秀居然也會成為一種阻礙。估計這借口也就她想得出來。”

這一周顧澄忙得天昏地暗，帶他的高夥吳律師代理了某地區一個富二代的離婚案，離婚簡單，财産分割就麻煩了。雖然是富二代，但也有公司入股，也有婚後購置房産車子，也有富商給小夫妻的購置物件，還有各類貸款欠債。現在男方出軌，女方要離婚，又要分财産，作為男方代理律師的助理，他一個頭兩個大。

顧澄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往婚姻家事财富繼承這個方向發展了，可能跟自己的經曆有關，也可能跟剛進律所的帶教律師有關，吳律師是滬上有名的婚姻家事方面的專家。以前顧澄以為做律師得是萬精油，現在發現是要有一專多能，比如如今的職業規劃，在婚姻家事财富繼承上成為佼佼者，然後也能接一些民事方面其他類型的案子。他對自己的職業規劃逐漸清晰，這也得益于他找到了一個好的老師。吳律師雖然名氣大，但是待人很和善，很願意主動輸出。顧澄在學校學到的東西，總歸有限，實踐中吳律師總是很耐心地教他，就像他剛入職的時候吳律師說的：做我們這個領域的，不僅需要有責任心，更要有同理心。你雖然還沒有結婚，我其實不擔心你在離婚案子裡有什麼陰影，以你的聰明才智，一定能看透其中蘊含的人生意義，從而找到你自己今後的生活态度。我們辦案子，也是辦别人的人生。有些時候勸和不勸分，但有些時候，實在無法再一起走下去的兩個人，我們就要為我們的當事人争取最大的利益。人是不可捉摸的，不能簡單地僅憑表象去推斷，我們要對人的情感有敬畏之心，深入去了解全貌，從而給出可視範圍内的最佳選擇。你以後案子辦多了，就自然而然懂了。

顧澄給郭黎發了個微信：“有吃的嗎？”

“？”郭黎回了個問号。要吃的不會自己買麼？郭黎在宿舍邊啃鴨脖邊自言自語。

“剛下班，食堂關門了。”

“今天周六還加班啊？賺錢果然辛苦。小店買包泡面回去泡泡。”郭黎看了看窗外，不禁抖了一下，應該很冷吧。

顧澄過了很久都沒回複。

不會真的可憐得買泡面了吧？郭黎心想，打開手機開始找外賣：“算了算了，看來你那麼可憐的份上，給你點份肯德基好了。哎，欠人人情，真是受罪。”

半個小時後，顧澄打來電話：“郭小姐點的肯德基？送到我這裡來了？地址送錯了吧？”

“沒錯，給你點的，慰問下我們未來的大律師。就當是賄賂，哦，不，好意相授。不用感動，不客氣。如果實在覺得不好意思的話，可以轉紅包或者記賬。”

“不會不會，你想多了。我得趁熱吃。”顧澄在那頭言語不清，估計是塞了一口漢堡，“最近忙啥呢？”

“還能有啥，忙複習啊，我又沒有其他事可幹。今天還剛參加了一場模拟考試。感覺還可以。明天直接給我考試我都行。”郭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