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至将暮,殘陽的血色浸透了半面孤山。
詛咒之靈悠悠飄到桃知夭面前,歎道:“通往天極的入口沒那麼容易進去,沒有桃祖允許,即便是傳承者,也無法打開入口。”
“你不早說!”她白白找入口一下午,桃知夭忍不住了。一把捏住詛咒之靈的臉蛋,這次也沒手軟,重重用力,那軟綿綿的臉上竟被捏出了紅紅的指印。
“嗚哇!!”詛咒之靈突然大哭起來,掙紮着推她的手指,泫然欲泣的模樣。:“嗚嗚疼…主人~”
桃知夭倒沒料到它還會哭,微微一怔松開了手。
一旁的炎雀更驚訝,輕輕戳了戳詛咒之靈的小腦袋:“原來你還會疼啊!”
“當然了。”詛咒之靈甩了甩耳朵,臉蛋上的紅指印漸漸消失,狀似委屈道:“本來要跟小主人說的,可是小主人也沒問啊…”
桃知夭頗有些無語,忽略它的裝模作樣,問:“那還有别的辦法打開入口嗎?”
詛咒之靈還未說話,桃知夭忽覺一道強勁的力量自背後襲來,她立即凝神戒備,轉身去擋。與此同時卻有另外兩道力量先一步為桃知夭擋下了攻擊。
三道靈力碰撞,餘威波及整座山。千萬枯枝随勁風而斷。桃知夭穩住身形,順手抓着炎雀避免他被震飛出去,詛咒之靈早就一溜煙鑽進了桃知夭的衣袖。
“桃姑娘,沒事吧。”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桃知夭轉身看去,果然看到百曜走過來,旁邊還跟着樾桁。
“你們跟着我?”桃知夭皺眉。
“算是吧。”百曜大方承認,他仍舊一身白金長袍,金冠束發,道:“除此之外,本王察覺近來萬界中混沌法則似乎有些異常,或許是受陰煞之氣影響。此事危及諸天安危,本王不能不管。”
“我…”樾桁着一身淺藍色衣袍,猶豫一瞬,還是坦白了:“我擔心你安危,所以跟來。”
“……”桃知夭正要說話,腳下的嶂隐山突然震動起來。幾人還來不及運轉法力穩住身形。便聽山底傳來驚雷般的悶響,緊接着,整個山體在劇烈的震顫中生生從中間裂開了一道縫隙,連帶着山上桃樹以一個殘酷的方式被扯斷,跌入縫隙中,塵土飛揚。
“小心!”百曜眼疾手快的抓住差點掉下去的樾桁退到了裂縫的遠處。桃知夭帶着炎雀及時退到了另一邊。
樾桁穩住身形,有些意外的看了百曜一眼。
這時,混亂的悶響和震顫驟然止息下來。桃知夭擡眼看去,欲尋此變故緣由。卻隻見那裂縫邊緣憑空出現了一朵粉白色桃花瓣,眨眼間,花瓣化成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借着暮色和月光,能看清那男人穿着一身粉白相間的窄袖交領衣袍,衣袂乘夜風時宛若流動的桃花瓣,淺綠色的腰帶上墜着粉色流蘇,尾端嵌上一朵朵桃花。整個人看起來精緻如畫,飄逸靈動。長發束起高高的馬尾,略帶柔和的臉上卻生着一雙暗紅色的眼瞳,相較之下,仿佛他是獨處另一個世界,桃知夭等人不禁看的一怔。
“诶?”那男人突然擡手摸了摸下巴,紅瞳含着笑意,卻徑直走向了桃知夭,舉止動作輕盈不惹凡塵。
桃知夭莫名看着那人走過來,忍不住皺眉發出疑問:“你是?…”
“我是這山上的花妖,叫我桃花就好。”男人行至桃知夭面前,停住,含笑的眸子打量了她片刻。旋即随手輕拍了拍不染塵埃的衣袖,歎道:“方才我在山中修煉,不慎走火入魔,險些傷到這位姑娘,還差點炸了這座山。還好幾位躲的快,不然都變成灰了呢。”
此人聲音含笑從容,似桃花落水漣漪起,煞是動聽。月色照進他暗紅的眼瞳,竟無端生出一種攝人神魄的錯覺。那雙眼睛不妖不媚,倘若忽略眼底那溫和的笑意和輕柔的月光,分明是冰冷鋒利無比。
不知為何,沒來由的抵觸感自内心升起,桃知夭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心生警惕:“你在說謊,諸天花木枯萎百年,不可能會化妖!”
叫桃花的男人無聲的彎了彎唇角,似乎并不在意桃知夭的不信任,反而耐心解釋:“我可不是普通的桃花。幾萬年前,萬界初始。桃祖為護萬界,将此處通往天極底層的入口隐藏,因而形成這座山。”他擡頭看向半空月影,歎息道:“那時候,滿山落花不盡,而我不過是其中一朵,幸得偶然受了桃祖神力滋養,方得以化形。”
輕盈動聽的聲音落在月色中,恍惚像是一場久遠的歎息,桃知夭一時分不清他說的是真是假。索性也無意糾結,問出重點:“那你知不知道怎麼打開入口。”
“當然。”叫桃花的男人擡起手,接住虛空中憑空出現的桃花瓣,看着它融化在掌心,旋即話鋒一轉,笑道:“隻是你我非親非故,我為何要幫你?又或者……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桃知夭不知如何開口,那邊百曜越過巨大的縫隙走過來,應聲:“隻要你幫我們打開這入口,你要什麼,本王都可以給你。”
“哦?”桃花不甚在意的輕笑了笑,開口道:“罷了,相遇即是緣分,我便幫你們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