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從箱子裡找出一隻錦盒,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頂項圈,金鑲玉的長命鎖,金絲纏繞玉料,其上懸挂鈴铛,拿在手裡一晃一響。
聽着清脆的鈴铛聲,盛宴臉上綻放出笑容,似乎被鈴铛清脆的鈴聲取悅。
“過來,我給你戴上。”盛宴放下手中的錦盒,一手拿着項圈朝着林玉伸出手。
林玉眼眸微微睜大,目光落在他手裡拿的飾物上。項圈圖案繁雜刻篆體的福壽,金絲繞出雲紋,而整體不算大,是戴在小孩脖子上的,可見做工細緻。
這樣的東西不要說擁有,就算是見,他也沒見過。
“少爺,這是你周歲時的生辰禮,怎麼能送給一個奴才。”院裡的管事攔了攔,帶着幾分惱看了一眼林玉。
林玉也扭頭看過去,
這位伯伯話說的不對,他雖然是府裡的下人,但他沒有簽賣身契,按照官府戶籍并非奴隸。奴隸私自離開,可由主人報官追回,但他想走,收拾東西就可以離開。
不過即使管事不說,林玉也不敢收這麼貴重的物品,雖然他家世平平,但知道無功不受祿的道理。
“少爺,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林玉直直地看過去。
“誰要送你了,自作多情。”盛宴嘴角一揚,“呵”了一聲,“我不過将你打扮打扮,給你戴着而已,怎麼就成了送給你的。你知道這東西多貴?夠買你一條命了。”
林玉微微出神,眼神無法從盛宴手上挪開,他的命比不過那一小圈的金玉嗎?
盛宴要給他戴上試試。
林玉向後退了一步,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我不敢要,怕弄丢了。”
盛宴一把鉗住他的手腕,“你在府中怎麼丢得了?”
一連被拒絕兩次,他心下不滿,叫人按住林玉,把項圈掰開,套在林玉脖子上。項圈美則美矣,實在有些小,原本該挂在靠近肩頭的位置,如今倒像是箍在脖子上成了個枷鎖。
盛宴讓人放開他,心裡暗自得意,擡起頭看到林玉眼眶發紅蓄上了淚。
“這就委屈了?你也太愛哭了。”盛宴隻覺有趣,伸手摸他的眼睛,叫下人将他放開。
惹得林玉偏過頭,不想看他。
但盛宴并不生氣,小美人哭起來也是好看的。他放緩了語氣,“你不要哭,我準你打他們出氣。”
林玉遲疑地偏過頭,“你說真的?欺負我的也可以打嗎?”
“當然可以,我是少爺,他們都要聽我的話。我說你能,你就能。”盛宴當着衆人的面說出這句話。
他将姿态擺得很高,踩在院内所有人的臉面上,而其他人低下頭不敢反駁一句。少爺生來就有高傲的底氣,這一切來源于他的出身。
隻要他願意,他能将多餘的權勢和金銀分出一些,譬如他喂養的小貓,想要養好,餌料定是管夠的。盛宴料定了沒人能拒絕,就像貓喜歡魚一樣天經地義。
“那,那我要打他。”林玉膽子大起來,試探着指了一個人,是剛才洗澡把他按進水裡的那個。
他知道這句話可能是騙他的,也做好了不允許的準備。少爺們有最可惡又惡劣的性子,他們哪有信用可言。
盛宴若是不答應,就證明隻是在騙他。
被指的那人連忙跪下認錯,“少爺,奴才錯了,奴才不是故意的。”
“說說,你錯在哪了?”盛宴頓感疑惑,雙目微微眯起。
“我把他按進水裡……”那人小聲說,轉而立即辯解,“但那都是因為,少爺不喜歡他啊。”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喜歡,”盛宴嘴角一咧,面色森然警告所有人,“不要擅自揣度我的心思。”
林玉收回手,覺得那人磕頭的樣子可憐,轉念又覺得自己也可憐,嗆水的時候好難受,不知道是誰在扯他的頭發。
“我答應你了,你想怎麼處罰。”盛宴說。
林玉偷瞄他的臉色,老實說:“我不知道。”
“我教你,”盛宴說話時還算和煦,立刻變臉道:“打他十下闆子,趕出院子去。愛去哪去哪,我這容不下自作主張的奴才。”
“少爺,這都是伺候你好些年的人了。”管事看着盛宴長大,不願意讓他為了一個新來的,鬧得院子裡面人心不齊。
“正因為他們伺候我許久,更應該重罰。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做我的主了?”盛宴向來恣意任性,鮮少用如此淩厲的目光掃過衆人。
林玉覺得懲罰重了,府中打人的闆子是一根很長的棒子,打下去起碼要躺幾天。在盛景那裡,懲罰向來是不會打人的,
除了上次。
林玉說:“想把他按進水盆裡。”
“可以嗎?”他回頭詢問。
盛宴才說了要打闆子,林玉這時候開口晚了,本以為少爺不會答應,但意外的好說話。
“當然。”盛宴看了他一眼,讓下人接水,按着那人後腦勺壓進去再拉出來,硬生生嗆了他三回。
至于其他人,無論是看到不制止,或是參與其中都如此。院子裡響起了連片的求饒聲,一聲蓋過一聲,但很快被嘩啦的水聲掩蓋,漸漸說不出求饒的話。
地上濕了一片,厚重的衣衫沾了水,變得沉重壓在身上,他們趴在地上喘息。
“滿意了?”盛宴問。
場景帶來的震撼讓林玉久久不能回神,他從未如此直觀地感受少爺的權力有多大。他們将人打傷了也沒關系,因為是簽了賣身契的奴隸,就算死了,官府也不會追究。
“如果你不滿意的話,再……”盛宴話還沒說完,
林玉急急打斷他,“不用不用,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