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官宦之家年少成名的沈太傅另一件沒有預料到的事,是人在極端環境下所能展露出的惡 -- 他們一路節衣縮食,隻求勉力撐至京城,所食不過是最粗陋的幹糧與清水,勉強果腹,然而即便如此,仍免不了被人觊觎。
這日傍晚,天色漸沉,篝火零星,行人三三兩兩散落在路旁歇息。蘇月推着闆車靠向路邊,正欲停下喘息,便察覺到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
是幾個蓬頭垢面的流浪漢,目光貪婪,嘴角帶笑,眼神如豺狼一般,在她與闆車上那削瘦的身影間來回打量。
“妹子,你這車不錯啊。” 為首的男人一步步靠近,腳步懶散,卻透着一絲若即若離的危險。。他的目光掃過沈玦,嗤笑一聲:“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帶着個累贅?依我看,不如把這車留下,跟我們走。”
言罷,幾人便一擁而上,控制住了蘇月。蘇月被強行按在地上,她死死攥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克制着本能的反擊。
不能暴露。
她無法在衆目睽睽之下展露身手,否則,引來的絕不會隻是幾個地痞,而是那些真正潛伏在暗處的殺機。。
“下來。” 為首的男人命令到。
沈玦的身體紋絲未動,指尖微微收緊,卻根本無力握拳。
另一人皺起眉頭,走近幾步,試圖拉他起來,然而一入手,便覺那身軀虛弱如朽木,骨骼突兀,肌理松散,仿佛一具失去生機的空殼。他的雙腿随着動作軟塌塌地垂下車沿,皮膚蒼白,血色盡失,毫無知覺地晃蕩着。男人臉色一變,猛然意識到了什麼,試探着推了他一把。那瘦削的身軀猶如枯葉一般,被輕易翻倒在車上,毫無反抗之力
“诶,他是不是……癱了?” 此言一出,幾人對視,眸光瞬間變了。從最初的忌憚,轉為了徹底的輕蔑。“哈哈,原來是個殘廢啊。”膽子更大了。
兩人一左一右揪住沈玦的手臂,衣襟用力一拽。
沈玦像破布袋一樣被扯下車,重重摔在地上,塵土飛揚,嗆入口鼻,刺激得他猛地一陣劇烈咳嗽。背部撞擊在堅硬的地面,震得五髒翻騰,一陣眩暈襲來。他的肩膀無意識地抽動了一下,下一刻,劇烈的痙攣驟然襲來,原本癱軟的肌肉猛地繃緊,如同被攥住的弓弦,雙腿微微抽搐,僵直不受控地繃着,腳踝微微痙攣地内扣,腳趾僵硬地蜷縮着,整個人仿佛一根被折斷的枯枝,微微顫抖着。
“瞧瞧,這不是能動嗎。”
“來,給爺踢個腿看看。”
“爺幫你翻身,不用謝。”一隻腳狠狠踹在他的腰腹。沈玦的身軀猛然一震,被直接踢翻了過去,如同一塊破舊的布料般摔在土裡。胸腹的劇烈沖擊讓他的膀胱驟然一松,尿液緩緩滲出,沿着破舊的衣料漫開,在土地上暈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他沒有感覺,連一絲溫度變化都察覺不到。可圍觀的那些人卻看得真切,瞬間爆發出更大的哄笑聲。
“哈哈哈哈,他……他竟然被吓尿了!”
“這廢物,連自己撒尿都控制不了,真是活該!”
“娘的,真惡心,髒了老子的腳”
“他鳥都管不住,估摸着早就不成男人了吧?妹子,你跟着這玩意兒不就是守活寡?不然哥幾個幫他讓你快活快活?”
那些流民哄笑着,肆無忌憚地嘲弄着眼前狼狽不堪的人。沈玦面色慘白,嘴唇微微顫抖,卻倔強地咬緊牙關。
“咦,怎麼沒動靜了。” 其中一人不懷好意地走上前,嗤笑一聲,擡起腳,狠狠地踩在沈玦的腳背上。
那是一隻毫無生氣的腳,關節僵硬,腳尖僵直地朝向地面,被踩住後,依舊紋絲不動。流民微微一愣,随即狂笑起來,用鞋底狠狠碾了碾他的腳背,像是在踩一塊廢木頭,“啧,怎麼不抽抽了,廢得挺徹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