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沖着同伴笑道:“看,這鳥人是真的連個屁都放不出來!”
“呀,是真的一動不能動!”
“妹子,跟着我們吧,至少不用拖着個廢物受苦。”
“來啊,跟了我們,哪怕要飯,也比照顧個死人強。”
那些人的話語如同尖銳的刀子,刺進蘇月的心髒。她掙脫束縛,撲上去,緊緊抱住沈玦,把他護在懷裡,低着頭,她的身體緊繃,憤怒在胸膛裡翻騰,可她不能表現出來。她的手掌死死扣住沈玦的後背,像是要把他牢牢護在自己懷裡,像是在安慰他,更像是在安撫自己。她強忍怒意,哽咽着,聲音顫抖:“求求你們,放過他吧……他已經這樣了……”。哭聲凄楚,仿佛一個真正無助的女人在求饒。
那些人見狀,終于心滿意足地笑了。他們喜歡看到這種狼狽不堪的無助,喜歡看到一個曾經是男人的人,如今徹底被踐踏得毫無還手之力。
他們哄笑着推起闆車,拍了拍車身,志得意滿地離開。
沈玦咬緊牙關,指尖扣入泥土之中。他的雙眸猩紅,喉嚨裡發出壓抑至極的喘息。他想反抗。哪怕隻能揮出一拳,哪怕隻能咬住對方的手臂。可他什麼都做不了。他連站都站不起來。他隻能咬住牙,不呼痛,不求饒,不軟弱,不給施暴者更多的快感。
夜幕降臨,人群散去。
蘇月将沈玦扶到背上,尋到一處破舊屋舍,小心翼翼地扶他在幹草堆上躺好。
沈玦的衣物上黑色的布料上隐隐泛着一片濕痕,自腰側蔓延至腿根,透着隐約的濕意。浸透的尿液沿着肌膚蜿蜒流淌沾,滲入衣物,濕了泥土。他的呼吸仍舊急促,眼底的羞辱與憤怒尚未褪去,指尖微微蜷縮,像是在極力忍耐。他不願看她,甚至不願讓她碰觸自己。
蘇月的喉間微微收緊,輕聲道:“我幫你擦幹淨。”随即迅速去取來幹淨的水和布巾,擰幹後,輕輕拂過他的腰側,沿着大腿根部緩緩擦拭。又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腰側,讓他稍微側卧,避開傷處。緩緩解開他的腰帶,取下已經濕透的尿布,用溫熱的布巾仔細地擦拭他身下的污漬,再拿出新的,熟練地替他包好,調整好松緊。她的動作極輕,沒有一絲厭惡,隻有耐心,像是在拂去他所有的屈辱。
然後才将目光落向他的腳。她伸手去脫他的鞋,指尖剛一觸及,沈玦的腳踝便微微一顫,盡管沒有任何知覺,可他依舊下意識地想要縮回——那是被踐踏後的本能反應。
蘇月手上的動作一頓,眸色微沉,随即更加溫柔地扶住他的腳踝,動作緩慢地褪下他的鞋子。鞋子脫得極為艱難——他的腳背高高腫起,整個腳面呈現出詭異的青紫色,傷痕密布,幾處地方甚至隐約滲出血絲。她屏住呼吸,手指沿着他的腳背緩緩撫過,檢查每一處骨骼,指腹輕輕按壓腳趾、足弓、踝骨處,感受着骨骼是否錯位或斷裂。片刻後,她輕輕吐出一口氣,低聲道:“沒有骨折。”随即取來藥膏,小心翼翼地塗抹在他腫脹的腳背和腳踝處。藥膏帶着微微的清涼,緩解着血脈的瘀滞,被她的指腹緩緩推開,極盡溫柔地撫過那些被踐踏過的地方,像是在修補一塊破碎的玉石。
沈玦終于随着她的動作漸漸平靜下來,他并未言語,隻是靜靜地看着,目光深沉,藏着許多複雜的情緒。
蘇月替他包紮好傷口,重新穿好幹淨的襪子,将他的腿輕輕擺正,确認他不會感到不适後,才緩緩起身,走向門外,步伐沉穩而堅定,身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許久之後,蘇月回來了。
她的衣衫上染着血,指尖冰冷,眼神沉靜得可怖,仿佛藏着一場尚未消散的殺戮。
沈玦望着她,沒有害怕。他知曉她的身份,知曉她的殺伐果決,也知曉,她不會白白吞下今日之辱。他隻是緩緩擡起手,輕輕地,将她擁入懷中。
蘇月微微一僵,片刻後,緩緩阖上雙眼,靠在他的肩上,手指緊緊攥住他的衣襟。
沒有人說話。
夜色深沉,唯有遠處篝火燃燒,噼啪作響。
他們終究,拿回了自己的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