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一頓，擡眸看向他：“你問這個作甚？”

沈玦垂下眼，目光落在杯盞之中，似是随意地道：“畢竟……京中已定，你也該回玄影衛了。”

屋内一時沉寂。

蘇月靜靜看着他，似是想從他眼底窺探出什麼情緒，可他神色如常，甚至連目光都未曾起一絲漣漪，仿佛真的隻是随口一問。

“嗯。” 她終于淡淡地應了一聲。

沈玦指尖一緊，下一刻卻又松開，端起酒杯輕啜一口。

窗外風聲微起，燭火搖曳不定，蘇月的眼神晦暗不明，終是垂眸，看着桌上那壺酒，緩緩道：“這酒，味道如何？”

沈玦笑了笑：“不算烈，入喉微苦，回甘不深。”

蘇月擡手，替他添了一杯：“若是不烈，那便再喝幾杯。”

沈玦輕輕摩挲着杯盞，半晌，低低地笑了一聲，仿佛帶着些許無奈的自嘲，仰頭飲盡。

這一夜，他罕見地醉了。

蘇月在一旁靜靜地看着，直到酒精徹底壓垮了他的意識。

沈玦酒意上湧，靠着軟枕依然坐得東倒西歪。蘇月不得不扶着他，讓他靠在自己肩頭。他閉着眼，喉頭微微滾動，似是想忍住那股翻湧的惡心感。半晌，他幹嘔了一聲，氣息紊亂，肩膀無意識地聳動了一下。

蘇月心頭一緊，立刻扶住他的上身，手掌穩穩托住他後背，另一隻手輕輕撐住他的下颌，讓他靠在自己懷裡，調整角度，免得嗆到自己。沈玦沒有自主咳嗽的力氣，每一次想要吐出來，都像是用盡全身僅存的力氣，嘔吐聲斷斷續續，喉間滾燙的液體卻溢不出來。他的胸腹起伏得厲害，臉色因極度的不适而愈發蒼白，冷汗順着額角滑落，浸濕鬓發。

蘇月輕輕拍着他的後背，低聲道：“别憋着，慢些。”她的聲音溫柔而沉穩，沈玦卻仍是痛苦地喘息着，連張口都顯得勉強。終于，他虛弱地吐了出來，混合着酒氣和酸澀的胃液，沾濕了自己的衣襟。蘇月一手穩住他，一手用帕子仔細地擦拭他嘴角的污漬，又取來溫水，輕輕拂去他額角的冷汗。他的下身也是一塌糊塗。空氣沉悶悶的，淡淡的異味悄無聲息地在房間裡彌漫開來。

沈玦靜靜的看着她繞着自己忙碌--熟練地抽來幹淨的帕子，替他擦拭下身，随後拿起一旁備用的幹淨衣物，為他更換。再替他穿好衣褲，整理好被褥，燭火在她眼底映出柔和的光。他的眼眶微微泛紅，眼底藏着水光。，嘴唇微微顫動，似乎想要說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蘇月看着他，低聲道：“你醉了。”

他睫毛微顫，半晌，低低地笑了一聲，嗓音喑啞：“是啊。” ——是啊，今夜，他終于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