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出這樣的女兒來,能是什麼好官!”
“就是,知州的女兒穿金戴銀大魚大肉,我們卻在這喝了多少天的粥?”
“比泔水都稀,怕不是赈災款都叫他們私吞去了!”
趙小苒被人群的氣勢吓住了,抓着趙知行的衣袖道:“我不要呆在這了,你快叫趙翁送我回去。”
趙知行不為所動。
人心動搖,人群開始竊竊私語。
慕懷清皺眉,站出來道:“諸位無憑無據,怎能如此污蔑趙知州?這幾日施粥建房大家有目共睹,來晉州的難民趙知州也從來不曾拒之門外。”
第一個起哄的人道:“你是他兒子,你當然幫他說好話!”
慕懷清挑眉道:“哦?你一個從外地逃難來的,今日第一面就知道我是知州兒子,難不成是神算?”
那人支支吾吾道:“你們,你們剛來的時候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趙翁好像隻說過我們是從府衙來的。”慕懷清說着,朝趙知行使了個眼色。
趙知行愣了一下才會意,悄悄從粥棚離開。
那人仍舊狡辯道:“你們一群公子小姐穿得光鮮亮麗,不是知州的親眷是誰?”
一個人登時摔了碗,憤憤道:“吃了這麼多天泔水,現在還要被人指着罵賤民,老子受夠了!”
其他人紛紛跟着摔了碗,叫嚷着推搡上來,鍋也掀了,将粥棚團團圍住,場面瀕臨失控。
趙翁護在慕懷清身前,趙小苒瑟瑟發抖躲在竈台後,無人可依,幾乎快哭出來。
“你們在做什麼?”陸居瀾隐含怒意的聲音響起。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慕懷清被圍在人群中。
霍澄帶着一幫幹活的工匠和年輕力壯的其他難民緊随其後。
慕懷清面色鎮定,在和陸居瀾目光相接的瞬間擡手指了個方向:“抓住他。”
那人見狀不妙,立刻閃進人群裡,口中高呼:“他們要對我們這些難民下毒手了!”
“放你爹的狗屁!”霍澄大罵一聲,泥鳅般鑽到他身邊,幾番交手将人制住。
人群驚散,場面頓時混亂起來。三個人趁機夾在裡面渾水摸魚,摸到竈台邊上,兩個人擠走趙翁,一個人袖中亮出短匕,直沖慕懷清而去!
陸居瀾現身,一腳踢中那人腕骨,隻聽聞咔嚓一聲,匕首伴随着痛叫掉落在地。
另兩個人見慕懷清這邊沒有機會,緊跟着亮出匕首轉身撲向趙小苒!
趙小苒尖叫後退,眼看匕首将要刺中,陸居瀾飛身趕來,一把将她推開,匕首卻在自己左臂割開一道傷口!
陸居瀾皺了下眉,右手捏住持匕人的人,咔嚓一聲折斷了。
雙拳難敵四手,趙小苒還是被另一人擄了去。
“都别動,再動我殺了她!”那人将匕首架在趙小苒脖子上,輕輕一壓,劃出一條血痕。
場面安靜下來。陸居瀾将持匕人扔給工匠們押着,捂着流血的傷口。
趙小苒抖如篩糠,眼淚流個不停。
趙知行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顫聲道:“放了我小妹,一切好說。”
慕懷清和趙翁都緊緊盯着匕首,大氣也不敢出。
那人獰笑道:“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不介意再拉上一個侮辱我們的人墊——”
話沒說完,一隻箭矢破空而來,眨眼穿透了他的脖子,滾燙的血濺了趙小苒一臉,死不瞑目地倒了在地上。
遠處,周近野放下緩緩放下手中弓箭,舒出一口氣。他身後的張漠帶着一群官兵立刻上前控制場面。
趙小苒肝膽俱裂,良久才回過神來,腿腳一軟就要跌在地上,趙知行眼疾手快攙住她,她終于哭出聲來。
慕懷清從趙小苒處收回目光,看向陸居瀾時,卻見他捂着左臂,鮮血不斷從指縫湧出,滴答滴答,順着指尖落在地上,一灘血迹。
“陸雲程!”她驚慌失措,跟着捂住他傷口:“郎中……快,我們去找郎中!”
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處,鮮血粘稠溫熱。
霍澄也被吓住了,連忙扶着陸居瀾往外走去:“老陸,你可撐住啊!”
周近野皺眉道:“我剛才情急之下射殺一人,還得留在這裡處理後事。你們照顧好雲程,我晚點去找你們。”
兩人陪同陸居瀾上了馬車,趙知行和趙翁攙着趙小苒緊随其後。兩輛馬車朝醫館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