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本王知道了。”祁佑桢最終擺擺手，打發人走，從從偏殿來到正殿。

仿佛暗衛就沒出現過一樣，他看到懷甯，又露出燦爛笑容。

懷甯正給德嘉太後挑選鮮花。她也是剛剛知道，原來今天祁佑桢不是和丹陽王妃一起來的，而是專程來謝德嘉太後恩典，還請德嘉太後也搬到溫泉行宮療養一段時日。說是認識了神仙，能夠讓眼睛複明。

德嘉太後似乎被祁祐祯的笑話逗得合不攏嘴：“你聽聽，像真事嗎？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神仙，阿甯都說沒辦法，老神仙有什麼辦法？”

“怎麼可能沒有辦法？神仙可是從無量仙山上下來的，福澤功德深厚之人，太後的功德比天還高，比地還厚，自然得到神仙賜福。”祁佑桢打起簾子，笑着接話。

他這張嘴似乎天生灑了蜜糖，德嘉太後都快被他誇成一朵花：“你慣會吹牛，孝心重是好事，可别為了盡孝，被江湖上神棍忽悠。慈航寺裡的大師，豈不比這、這什麼無量山老神仙可靠？”

“就是。”懷甯緊咬嘴唇，掃了祁佑桢一眼。他實在太能胡謅了，難怪丹陽王妃喜歡。哪個孤單的長輩不喜歡聽樂子？

可是這一眼，卻讓祁祐祯眼神又粘上來似的，懷甯想起和他在偏殿裡的種種，耳根迅速飛紅，轉頭搓起從水盤裡撈起來的玫瑰花瓣。

祁佑桢這才笑了，落座太後身側，假意給德嘉太後調香，一隻手卻偷偷從德嘉太後背後，扔了懷甯一張紙條。

“近來夫人所處位置特殊，為夫不能時時照看。還望夫人不要輕舉妄動，免得為夫擔心。”

張口就來，誰，誰整天跟他夫人，為夫？

懷甯擡頭，對上祁佑桢彎彎笑眼，臉更紅了。他當了河間王，也一點沒變，老是跟她說些渾話，叫她難以忽視。

*

懷甯趕忙早早辭了德嘉太後，回了太極殿。其實随意猜猜，就能猜出祁祐祯的意思了，他應該說的是鄭皇後。想必前幾日鄭皇後去太極殿一事，他已經知曉。

所以他是叫自己先按兵不動嗎？倒也暗合懷甯所想。

喝了一盅安神茶，把祁祐祯字條丢線香裡燒了，懷甯才招呼瑞雪過來，叮囑她仔細些，但凡遇到異常的，一定及時來報。瑞雪聽得耳朵起繭子：“知道了知道了，您早吩咐過了，奴婢可不敢懈怠，一直幫您看着呢。”

瑞雪哪管什麼内奸不内奸的，她現在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懷甯到底介不介意祁迦引最近頻繁去九華殿？

哪可能不介意？要是不介意，為什麼懷甯最近都氣得跑去東宮宿了兩日？介意的話，為何先前又斥責自己僭越幫她說話？

瑞雪思來想去，實在想不明白。

如此又相安無事了兩日，這日晚間，懷甯正在給祁迦引調香，忽然聽見窸窸窣窣腳步聲。

是瑞雪過來了，隔着窗棂低聲對她耳語：“姑娘，真讓你說對了！我剛剛經過浴房，居然見到一隻狐狸精偷往姑娘素日藥浴的香藥裡加東西！”

“誰？”懷甯眉心一跳。她給誰傳染的，都不會說人話了。

“秋狸。”瑞雪臉色不忿，“我早該想到是她，她原來跟奴婢一起在太後宮裡當差，有一次卻故意到皇後身邊毛遂自薦，給太後跟前的駱姑姑瞧見了，扇了她幾個嘴巴子。我看是她自那後還沒斷了攀高枝的心，竟然敢聯合皇後朝我屋裡丢毒蛇！我現在就去把她叫過來，發落了她！”

懷甯攔着道：“别急。好不容易等到她出手，怎麼能不将計就計？把我藥箱上頭燒藍的小藥瓶拿來。”

懷甯等那麼久，就是要捉出她幕後主使鄭皇後。她不能就這麼輕易算了。

懷甯準備好一切，又催促：“快去東宮請太後娘娘過來！快去！”她這次必得人證物證俱在，捉秋狸一個現行。

“我這就去。”瑞雪高興點頭，急急出偏殿，沒想到才走不遠，就撞上祁迦引禦駕。

祁迦引似乎剛從九華殿出來，正要去往閑清水榭。

瑞雪頓時走不動道。

近幾日祁迦引在宮中擺宴，盛情款待從吳地過來的吳王和世子，還一連幾日從宣室閣去九華殿探望韋貴人病體，看樣子，那日被懷甯從偏殿趕走後，他真真切切生氣了，不想回來見懷甯。

要是這樣下去，等永巷那邊的宮殿修繕好了，他會不會如懷甯所言，把她們主仆趕過去？

若是從偏殿再被趕到永巷，她還不如一頭現在就撞死在太極殿前！懷甯不着急，她私心卻不得不着急。誰能在那麼接近富貴的時候忍着後退？

瑞雪忙假裝沖過去，被禦駕絆倒，一擡頭立刻下跪。

“奴、奴婢罪該萬死，沖撞陛下，還望陛下開恩。”

“何事？”祁迦引靠坐在禦駕上，手支着扶手，狹長鳳眼微阖，漫不經心。如此突兀的撞駕，絕非偶然。十有八九，是懷甯安排。

懷甯。他似乎也有好幾日，沒見懷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