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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槐回來,手裡是一箱剛送來的車厘子,他進門正好跟人碰上了。
“嗯?到了嗎?”徐覃過來接過箱子放桌上。打開看了看,品相很好,就拿了一些裝盤子裡去洗。
李槐看着徐覃輕快的身影,就那麼看了一會兒。
可能,我不得不缺席幾年。徐覃。我會回來。
“怎麼樣,我這位老哥,雖然笑得滲人了一點,但是人還不錯,對吧,也不知道公司那群孩子為什麼老怕他。”徐覃一邊控水一邊說。
“嗯。”的确。
“你在……消化食物嗎?”徐覃看人直挺挺杵在門口,塞了個車厘子好奇地問。
李槐掩下思慮,走過去跟人一塊坐下。
離婚律師的資料已經給劉佳發過去,後續會有人幫助她。
徐覃給李槐也塞了一個車厘子,感慨道:“這年頭好好過個日子真難,也幸虧是那樣的人,換個脾氣好的性子軟的,大概也就為了閨女忍氣吞聲一輩子了吧。”
“真不懂那男人怎麼想的,老婆年輕又能幹,自己工作也體面,還有個小女兒,為什麼非得吃那外邊兒的呀。”
“竟然還把他閨女送走不讓孩子見媽,這是個玩意兒嗎。”
李槐注意到雖然徐覃嘴上不說,但是他的家庭觀念很強。如果他的父母能長期待在國内,徐覃可能會更喜歡“承歡膝下”,而不是跑到異鄉一個人工作六年,隻在生病的時候才表達思念。
“徐覃……”李槐聲音低沉。
“嗯?”徐覃看過來。
“你為什麼……不跟你爸媽說呢?說你……想念他們。”李槐想,如果有父母在身邊,徐覃應該,會開心一點。
“…………”徐覃愣住,沒想到李槐會這樣問。
徐覃張了張嘴,組織了一下語言。這個問題并不難回答。
“因為他們很愛我。他們現在就過得很開心。”徐覃滿足地笑笑說。
他們很愛我,所以我也很愛他們。他們過得很開心,所以我希望他們可以一直開心。
李槐一向心如止水,隻在這人這裡感受到過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昨晚一次,今晚一次。
他現在甚至希望,徐覃哪怕突然說“我現在就要把我爸媽從國外叫回來陪我”,也不要說“我不需要他們回來,我想讓他們開心。”
李槐是想跟徐覃說關于自己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的事的,但“思念”要比“接受離開”更難以“順其自然”。
接受離開,隻需要知道他将會走,知道他正在走,知道他走了,然後就會接受一個人已經離開。
而思念卻是從知道他将會走的那刻開始,一直給人折磨。
人會坦然去思念嗎?大約都會在思念的時候感到難過,然後不願意再去思念吧。起碼對于徐覃來說,是這樣。
李槐不是自誇自大覺得自己有分量,走了就會被人想被人盼。隻是徐覃的熱烈和偏愛都,太過明顯。而他對陪伴和關心的渴望,起碼對着李槐,也很明顯,比如哪怕生病睡醒第一件事也是找人,在确定關系之後總是問自己能不能抱着他睡覺。徐覃感受到身邊有人,就會很踏實。
“你怎麼啦李槐?”徐覃察覺到李槐情緒不太對勁,湊過來關心問道。
李槐突然想起他剛到杉盛時,助力何文跟他說:“如果有一天,你想辭職,一定要交接好工作再走。”
交接工作,然後離開。就這麼簡單。
現在不是個好時機,李槐想。
早說一天,徐覃就會一直覺得你馬上就要走了馬上就要走了。還是告别之後馬上離開,更短痛一點。雖然自己一定會回來。
“………………”李槐不答,隻微微笑笑,順了把徐覃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