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敢大庭廣衆之下,公然提起他欺負過她!左忌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臉竟騰地紅了。
他臉一紅,孟春枝才後知後覺地尴尬起來,她說的欺負根本不是指的那件事!
左忌咳了一聲掩飾尴尬:“臣不是這個意思,臣是擔心……”算了,說了她也不會相信,“臣代屬下多謝郡主!”
“不必謝了,我又不是給你熬的!”孟春枝瞪他一眼扭身上車,對左忌仿佛隻剩厭煩。
左忌被她嗆了一鼻子灰,又因她主動提起那件事情,總覺得她在因愛生恨,一夜翻來覆去睡不着,早上起來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王野邊收整行裝,邊從旁邊勸道:“郡主單純,涉世未深,不知鄭圖是個何等貨色,自然也參不透主上的一片好意,主上别跟她一般見識。”
左忌疲憊地:“嗯”了一聲,誰跟她一般見識了?他是氣那鄭圖無恥又大膽。
吃過早飯,繼續出發,孟春枝今日氣色很好,漫山桃花相邀,她也終于忍不住頻頻地撩開簾帳欣賞初春的山色。
左忌見她高興,似乎不好的心情也略得安撫,卻見孟春枝的目光恰巧掃到鄭圖時,鄭圖立即興高采烈地沖她揮手緻意,孟春枝便欣然回以一笑。
這笑真是迷人,可惜瞬間,她的目光與他相對,那笑容便立即消失,佳人轉喜為嗔,扭頭回到車轎裡,再不肯露面了。
左忌剛平息的火氣嚯一下便拱了上來,氣得腦仁一蹦一蹦的疼:“把鄭圖調到末尾去!讓他離女眷們遠點!再敢跟郡主眉來眼去就把他眼珠子挖出來!”
王野:“主上放心,屬下替你罵他!”這鄭圖真是色迷心竅了,平日見着個女人心裡就犯邪,現在竟然連郡主都敢肖想。
王野過去将他一頓臭罵。
鄭圖不服,說他天生玉樹臨風英俊潇灑,女人沒有不喜歡他的,他又沒主動勾引。
眼見左忌那邊臉色愈發鐵青,張川急忙一吹馬哨,鄭圖的坐騎麻溜載着他去了隊伍最後面,也不管鄭圖情不情願了。
左忌一路沉悶不語,接近午時,隊伍終于來到一個名叫桑海的小鎮,雖然沒有臨江鎮大,但也比前面的鄉村強多了,起碼客棧,餐館都有,還有一條河,粘了幾天的弟兄們分批過去洗澡。
左忌想到孟春枝肯定也想洗澡,特意包了客棧供她方便,可她偏不歇息,而是打發幾個丫鬟分頭行事,采買藥材,大家都知道她要熬驅蚊水,盼得眼睛都直了,撿柴火的撿柴火,支鍋竈的支鍋竈,打水的打水,全都在圍着她轉,待東西齊了,孟春枝卷起袖子,熬藥煮水。
她做事的時候娴熟有序,專心緻志,看上去一點也不像郡主,不像皇妃,倒像是……像是……
像是他的壓寨夫人。
心髒猛地一跳,左忌強迫自己轉移視線,又瞧瞧周圍,瞧瞧許太醫,萬幸,無人察覺到他隐蔽的心事,才暗暗松了口氣。
自從孟春枝不再看他,他看她的時間倒是一天比一天長了,這樣不好,必須克制。
可剛想到這,這該死的鄭圖又跑到孟春枝左右去獻殷勤!不知說了什麼,将孟春枝逗的展顔一笑,又回說了幾句,兩人有來有往,相處融洽。
這傻女人!該不會真的看上鄭圖了吧?!
左忌盯着他們眼睛都在冒火!
鄭圖這人,極懂眼色,最擅長沒話找話說,纏着孟春枝,一會問問這是什麼藥材?是研磨了還是直接扔鍋裡?一會又問問那個藥材,問完再誇孟春枝博學多知,嘴上說話,手上不停,忙也幫了,天也聊了。
“真熱呀。”孟春枝坐在火塘邊,額頭香汗淋漓,臉蛋也紅撲撲的。
鄭圖急忙湊過去給她扇風。
孟春枝又沖他一笑,目光似乎無意地掃過左忌,見他正與身邊人說話,似乎沒關心這裡,這才放心問出關鍵:“鄭副官,你說咱們本來走水路,涼涼快快的,免了多少奔波,你可知為何,你家将軍突然要改走旱路了嗎?這越往後,天越熱,雨又多,旱路可不好走,你們就沒勸勸你家将軍?”
“唉!”鄭圖歎息一聲:“要說舒服當然還是躺在船倉裡舒服,過江風一吹,清清爽爽的,可惜船壞了,前頭河道又窄,恐怕埋伏也多,水路是鐵定走不了了。”
“船怎麼壞了?修都修不好了嗎?”孟春枝急忙追問。
“修不好了,跟賊匪打過一仗,把船都打了個稀吧碎。”
孟春枝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那、那最後誰赢了?賊匪好厲害嗎?”
“嘿嘿,郡主,我可不是跟你吹,他們再厲害,遇上我們也算遇上祖宗了!叫我們殺了個幹幹淨淨,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