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做事向來雷厲風行,找好了辦馬球會的場地與吉日,又親自寫了小山高的請帖,讓雲泉與徐慕送去。
她在庫房中挑挑揀揀,選了幾樣心愛的玩意兒做彩頭獎勵,當然也許多用來充數的,畢竟是她主辦,數量上可不能丢人。
孟聽寒站在一旁,見長公主每隻手指上都套了戒指,不由有些好奇,湊到她身後想仔細看看,卻被抓了個正着。
“你也想要?”魏長沁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寬大的戒指互相碰撞,發出脆響。
她從食指褪了一枚紫晶戒指,抓起他的左手,套在他無名指,不大不小,正好戴上。
就好像是為了套在他手上而生的一般。
“這戒指戴在你手上确實合适。”
魏長沁凝眸細細看了一陣,松開手,“賞你了。”
又想起那晚在門縫中窺見的那隻戴戒指的手,她垂眸看向自己手上琳琅滿目的飾品,默默褪下後放進了用于充數的竹籃中。
她記得庫房裡有個千金難求的寶貝,是她及笄時皇後賞賜的,白玉嵌碧玺戒指。
就以此做餌,放出風聲去,或許能摸到些頭緒。
距離太陽落山還有段時間,花廊下,魏長沁靠在雲泉身上,悠閑地做手工。
“您在做什麼?”雲泉看向她的指尖,二人臉頰貼着臉頰,長公主也沒有掩藏的意思,大大方方地給她看。
魏長沁将掌心攤開,把手中那串東西平整鋪好:“壓勝佩。才編了一半,還有個玉翁仲沒串上去。”
長公主的女紅師傅是宮中最好的繡娘,雖說她向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多多少少還是學了些真本事。
“好看。”
雲泉從她手中拿過墜子,在光下細看,“您怎麼突閑心做起這些啦,前些日子不是還忙得腳不沾地嗎?”
魏長沁笑了笑,把墜子接過,凝神接着往下編:“總不能一直都這麼忙吧,也沒人給我發俸祿,累壞了也沒人心疼我呀。”
她手中動作不停,很快就完成了主體,剩下的細節或配飾,就留着慢慢磨吧。
“…行了,别這樣看着我,我知道你最疼我。”
長公主笑着将東西收進腰間的荷包,捏住雲泉鼓起的臉頰,“過幾天的馬球會,還要辛苦你幫我操持。”
這樣的話對雲泉最是受用,她作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馬球會那天,是林大人生辰?”
雲泉任長公主抱着自己,她總覺得那日子有些熟悉,見公主又在做東西,答案自是呼之欲出了,“您親手做禮物送給他?”
畢竟需要壓勝佩的人,公主身邊除了林擒風,再找不出第二人。
被她拆破,魏長沁也沒解釋,大方的承認了。
“他說他久在軍中,沖鋒陷陣,想同我要個平安符。”
埋頭做了許久,她難免覺得疲倦,把臉埋進雲泉懷中,閉着眼慢慢說着,“今年他多大了,二十二,還是二十三?”
“二十三,他不是比您大三歲嗎。”
雲泉擡起手,輕輕揉着她太陽穴,“很累嗎,要不要回房小睡一會兒?”
魏長沁搖搖頭,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伏在她懷中,緊了緊抱着她的雙手:“不用。”
雲泉抿了抿唇,擡眼看向站在幾步之外的孟聽寒。
她也不知道他何時到的這兒,也不知他在這兒站了多久,看他的臉色,估計是聽到了公主在給林擒風做禮物。
“怎麼了,再接着給我按按嘛。”
魏長沁耐心等了會兒,遲遲等不到她繼續動作,擡起眼,才發現她正看着自己身後。
長公主直起身,回頭看去。
雲泉眼見着孟聽寒臉上的陰霾瞬間煙消雲散,又故意做出一副溫柔的樣子,幾步走到公主身邊,将手中拿着的小碗遞上前去。
“公主,午後燥熱,臣剝了些蓮子來。”
雲泉見他這樣,身上直起雞皮疙瘩,暗暗腹诽,說大白天見了髒東西。
孟聽寒在公主身邊坐下,他們二人難得沒有鬥嘴,長公主也難得能享受一下這左擁右抱的安靜時光。
魏長沁倚在雲泉身上,銜住他喂到嘴邊的蓮子。
蓮子很嫩,還沒來得及長出蓮芯,又甜又脆,甜絲絲的味道在嘴裡蔓延開,她就知道夏天來了。
若是日子能一直這樣過下去就好了。
毫無波瀾,按部就班,平靜且令人安心。
她垂下腦袋,發絲也随着動作落下來,遮住她小半張臉。
“…公主睡着了。”
雲泉感受着長公主漸漸卸了力,幾乎整個人都壓在了自己身上,把她抱住扶穩後,看向孟聽寒,“你走吧。”
孟聽寒看了看剩下的小半碗蓮子,鬼使神差的,拿起一顆放入自己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