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泉皺起眉,不懂他到底是挑釁,還是完全沒把自己的話當一回事,啟唇正欲再說,他卻先開口了。
“我把公主抱回房去。”孟聽寒把碗擱在一邊,從石凳上起身,卻看見雲泉緊緊抱着長公主,瞪着自己,像一隻護食的小獸。
“雖不知道你偷聽了多久,但公主說過不想回房。”
雲泉冷冷掃了他一眼,語氣也是拒人千裡之外的強硬,“有我在這裡就好。”
她肯定孟聽寒将二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從頭到尾,一字不落。
孟聽寒來路不明,可架不住公主喜歡他。
雲泉說不清自己心中對他那敵意是來自何處,但絕不是同僚間的争風吃醋那麼簡單。
且等着吧,總有一天她會揪住他的小尾巴。
孟聽寒垂眸沉默了一陣後,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對她的疏遠抗拒置若罔聞,笑道:“那我就在這,等公主醒來。”
說着,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長公主身上。
魏長沁醒來時,隻覺得渾身上下都很疼,早知道就不逞能,回床上乖乖睡一覺了。
雲泉察覺到懷中人的動靜,懷抱松了幾分,長公主順勢起身,動了動酸澀的脖頸。
“唔…”魏長沁坐着揉了揉眼,還未說話,身旁的孟聽寒就奉上了茶。
她雙手捧着茶盞,小口小口地啜飲,不知覺間把一杯都喝了個幹淨。
“請帖都送出去了嗎?”魏長沁看着頭頂的花藤放空,手指摩挲着粗粝的陶盞。
得到雲泉的肯定的回應,她也沒有去複核的想法,其他人都無所謂,隻要自己那位林姨母肯賞臉前來,就足夠了。
她相信自己有無數種手段讓她與自己達成同盟,好言相勸不成,還有威逼利誘。
大不了她也使些陰險下作的手段,為了達成目的,哪管他陰謀陽謀。
馬車緩緩前行,前面擠得水洩不通,魏長沁撩起車簾看了看外邊的情況後,歎了口氣又回到座位上坐好。
她今天沒有上場的打算,作為東道主,自然是要從頭應酬到尾的。
分明她為了梳妝也起了個大早,也一直催促着侍女們動作快些,她感覺也沒過多久,怎麼出發時才發現已經遲了。
好在雲泉早早帶着徐慕先到了會場中,即使長公主姗姗來遲,也沒什麼大礙。
孟聽寒依舊坐在她身邊,見她心煩意亂,擡手覆上她緊攥的手。
有一絲涼意傳來,她低頭看去,正好看見他手上那枚水晶戒指。
有他在身邊,她也說不出自己到底是安心,還是愈發不安。
感受着手上傳來的溫度,那點兒冰涼如同落在掌中的飛雪,頃刻便消失不見。
“…等會兒你想上場嗎?”
魏長沁轉過臉,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今日的裝束,似乎是前幾次她給他買來的。
買的東西太多,她也記不清楚了。
孟聽寒垂眸看向二人十指相扣的手,視線落到她腰間的荷包上,他知道,她給林擒風編的壓勝佩就在裡面。
他搖搖頭:“臣隻想陪着您。”
“到了。”
魏長沁沒回應他,感受到馬車停了下來,将話題輕輕揭過,“不必時時刻刻都陪着我,若是雲泉差你去做事,記得聽她的話。”
推開車門,就看見一個候在路邊的熟悉身影。
林擒風已經等了許久,眉心微微蹙着,雙手抱臂倚在廊柱,像是十足的不耐煩。
今天他穿了一身勁裝,襯得人意氣風發,額間朱紅色的抹額更是給他添了幾分神氣。
她沒出聲,探出半張臉看着他,隻等他何時會發現自己。
“公主,您怎麼不下來?”
孟聽寒等了半晌,也沒等到她動作,見長公主遙遙望向身後,他回身瞥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很快就發現了戴着抹額的林擒風。
他仿佛撞了晦氣似的立刻移開視線,握住長公主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分說地将她拉入懷中。
魏長沁的心思還落在林擒風身上,握着孟聽寒的手,完全沒設防備。
手上被他一拽,難免腳下打了個趔趄,回過神時就已經被他抱住。
他雙手托在她腿根,将她整個人托舉起來,魏長沁的手壓在他肩頭,下意識将身子伏低了些。
感受到四周投來的視線,她覺得臉上發熱,低頭對上孟聽寒的雙眼,從他的眼神中讀懂,這是他故意為之。
“公主,您怎麼這麼不小心?”
孟聽寒笑着,即使感受到她的抗拒,仍舊沒有松手将她放開的意思,“還請您專心看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