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個謊容易,圓一連串的謊難。
自從裴阮寫下方子,葉勉好似尋到志同道合的小友,一得空就開始與他探讨藥理。
越探讨,裴阮越心慌。
「這薛掌櫃也不是什麼正經人,怎麼淨叫我背那種藥?我默的時候你怎麼也不攔着點!」
「咳,他也教了别的,是阮阮自己選了這些。」被批審核把關不嚴的系統有苦難言,誰能想到世界意識見縫插針,連這點漏子都鑽?
整得他們真會用這些藥給葉勉炖大補湯似的。
好在五天後,葉勉手腕餘毒總算清幹淨,裴阮再不用被他逼着默什麼“菟絲子、車前子、覆盆子、枸杞子、五味子”之類的壯陽名方了。
「有一說一,這個小竈開完,以後我開個男科診所糊口,問題不大。」
「也不是不行?」
隻是過了這麼久,還是沒等到葉遷的消息,裴阮有點急了。
尤其他還被葉勉以保護為由,扣在了歸瀾苑。
“阮阮,葉崇山不除,始終是個隐患,若是叫他知道你有鼠疫解方,必定不會放過你。你須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安心,對遷兒也好有個交代。”面對質疑,首輔大人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好似全都是在為他考慮。
“……”裴阮頭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再者,”男人突然探手,點了點他微微隆起的腹部,“這裡越來越明顯,我可不想讓它成為葉崇山要挾我的籌碼。”
那根手指像是有着什麼詭秘的魔法,叫裴阮全身的毛都炸了開來。
他再不敢讨價還價,老老實實拎着自個兒的小包袱就搬進葉勉隔壁的屋子。
「統統,他要這樣關着我多久?我還要多久才能……」
「見到葉遷」四個字猛的哽住。
他一推門……就跟王嬷嬷陰濕老鬼似的女臉撞個正着。
不止王嬷嬷,還有……「尾魚、闵越……額為什麼王嬷嬷會亂入在裡面?」
王嬷嬷好似被摧殘得十分厲害,一見裴阮老臉褶成幹菊花,撲過來抱住他大腿就是一通哭嚎,“少爺,老奴為了你甘願煨湯倒火,求求您放過老奴吧?”
“是赴湯蹈火。”一道清亮男聲條件反射地糾正。
是闵越。
一時幾人目光都落到他身上,他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不合身的外跑,默默垂下了頭。
裴阮清咳一聲,有些疑惑,“嬷嬷……你怎麼了?”
王嬷嬷剛張嘴,餘光瞥到他身後的葉勉,整個人一抖。
宰輔大人她是認得的,畢竟是裴允心尖尖上的男神,想作裴家忠仆,必修課之一就是記宰輔畫像、背宰輔基本資料,沒事去打聽宰輔大人行程動态。
但她不知道,傳說中溫和儒雅的宰輔大人,背地裡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啊!
十八個老姐妹,一夜過去隻剩一個她……
真·可憐弱小又無助。
“前兩回見你調教這刁奴有模有樣,留着給你繼續練手,畢竟……你現在可是侯府長媳,或許将來還能成為……侯府主母。”
裴阮抖了抖,總覺得他話裡有話。
話痨的尾魚一反常态,躲在角落不敢上前,眼裡的自責和痛惜看的裴阮有點頭大。
「感覺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沒有誤會,整個侯府都知道葉崇山在你房裡過夜了,也知道你和葉勉孤男寡男關起來五天。」
「!!!」
「他以為你是為了他先委身老色批,又為了葉遷不顧名節去救葉勉,已經哭了一天一夜了。」
這該死的流言蜚語,如果葉遷回來,一時還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
裴阮好愁,可他還要靠着葉勉探聽葉遷的下落,想偷跑都邁不動腳。
葉勉不比葉遷,近距離觀察,才知道他有多忙。
即便被皇帝下令緝拿,也統掌天下大事,說是大梁的無冕之王也不為過。
每日早朝後,就有無數官員便服進進出出與他密報工作。歸瀾院裡來來往往,不知多少生人。
裴阮不自在極了,偏偏葉勉還不放過他,放着管事小厮不用,非要他端茶倒水當雜役。
待他會完群臣,裴阮又成管吃管住的小保姆。
午時,裴阮煙熏火燎地燒起爐子,才把粥架上,又開始煎藥。
葉勉卻一身素白錦衣,悠悠靠在搖椅上,趁着大好天色翻着書卷曬太陽。
「好惡劣,怎麼會有這樣惡劣的人。」
「他明明有那麼多人使喚。」
「裴允真是眼盲心瞎,竟然還迷他迷得要死。」
系統瞧着毫無進展的這倆,為裴阮的肚子暗自發愁。
這個世界的設定裡,哥兒腺體不似女子子宮,孕育胎兒先天就不足,腺囊如果長時間吸收不到來自XX的澆灌,就會停止生長,崽子也會憋死在裡面。這段時間為了保住裴阮的肚子,空間抽取了大量能量,繼續這樣下去,很快就會入不敷出。
它不得不打起助攻,「阮阮,他是在給你打掩護呢。」
「什麼掩護?」裴阮憋着氣,手上力道也大了起來,小爐子小竈愣是被他弄出禦廚的動靜。
「若是這些經了旁人的手,很快李先生就會知道,藥方是你随便配的補茶,而你所謂的外敷秘藥就是無色無味的清水。」
「這……這樣嗎?」
乒乒乓乓的聲響總算消停,一旁留心着他的闵越忍不住側目。
他悄悄問,“阮阮你行不行?不行放着讓我來。”
其實他也是個半個生手,但好在手腳穩重,顯得十分遊刃有餘。
“不……不用。”
裴阮明顯有些心虛,他将藥和粥裡的井水倒出去,支支吾吾。
「那……那行吧,既然他是好心,我就用靈泉重新再給他熬一鍋好了。」
系統:「……」
真幼稚。
又有點可愛。
午飯整整遲了半個時辰,粥有點稀,藥十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