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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日恐世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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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堀緒峰的行動力還是很強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林林所要求的一應事物就都準備好了。林林選了一個黃道吉日,開始在天神小學布置陰陽五行法陣,柳堀緒峰和柳堀義雄叔侄全程進行圍觀,一起參與圍觀的還有韓青和林貞子,篠崎芳惠和篠崎幸子兩對母女。

法陣布好後,啟動時竟然造成了天神小學附近出現天地異象,一時間烏雲蔽日、狂風呼号、山搖樹顫、電閃雷鳴。

林林和韓青表情很淡定,在他們倆看來,陰陽五行法陣相當于一個小型護山法陣,啟動後牽引附近靈氣湧動,産生這些異象很正常。這還是因為現今世界中的靈氣并不是非常充盈,如果在福地洞天啟動法陣,聲勢應該還會更浩大。但隻憑現在的異象,已經着實震撼了一把柳堀緒峰、篠崎芳惠這樣的當地人,三個小家夥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時間又過了一個月,陰陽五行法陣運轉良好。天神小學的師生們,包括篠崎母女在内,都感覺這一段時間裡自己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好,思維也更活躍。而對于柳堀緒峰和柳堀義雄這樣的陰陽師來說,自身法力的增長可是實實在在的。尤其是柳堀義雄,從一個零基礎的普通小孩,隻用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已經成長到可以獨自驅除一些弱小的靈體。這固然有他自身天賦好的原因,但同時柳堀緒峰也承認,陰陽五行法陣所起的輔助作用不容忽視。

山崎蠻在寄魂木牌裡也待得十分滋潤,經過法陣和寄魂木牌的雙重溫養,他的靈體變得越發結實,實力也有所增加。出于某些原因,山崎蠻拒絕了柳堀緒峰為他超度的要求,而是和柳堀義雄約定:等将來柳堀義雄法力變強後,由他來為自己超度升天。作為回報,在柳堀義雄除靈時山崎蠻也會響應召喚出手幫忙,一人一鬼的配合越發熟練。

林貞子也感覺自己的修為有大幅的提升,央求爸爸媽媽教給她更多的法術,不過被林林和韓青拒絕了,讓貞子先把已學會的練熟。其實是因為兩人覺得貞子現在年紀還太小,不适合揠苗助長,他們還是希望貞子的童年能夠過得輕松快樂些,法術之類的足夠自保就好。

全校師生都受到了法陣的增益,同時附近的靈體也被吸引到了學校。這些靈體大部分被柳堀緒峰和柳堀義雄叔侄倆超度了,個别的惡靈則直接被消滅。到後來,林林有時也會出手幫助他們祛除一些棘手的靈體。

天神小學師生中的大多數人都沒察覺這些靈體的存在,有些靈能感應比較強的人,佩戴了柳堀緒峰下發的護身符後也都不再有什麼問題。

這些護身符是柳堀緒峰親手制作的,再由林林施加了淨化法術,佩戴後效果非常好。柳堀緒峰在發放護身符時,就已明确告訴對方這些護身符都是出自陰陽師鬼碑忌慎司之手,所以對于護身符如此靈驗大家都沒有覺得奇怪,畢竟驅鬼大師鬼碑忌慎司的大名他們可都是如雷貫耳。

當大家的體質都呈上升趨勢時,個别有問題的人便會突顯出來,其中有一名小學生引起了林林和韓青的注意。事實上,最先發現這名小學生情況異常的是年幼的林貞子和篠崎幸子。

一天,在家裡吃晚飯時,林貞子對林林和韓青說道:“爸爸媽媽,我覺得我班裡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夫妻兩人對視了一眼,韓青笑着問道:“怎麼了?貞子是發現有什麼問題了嗎?”貞子點點頭,認真地說道:“我懷疑我們班裡有一個天使。”“天使?”韓青驚訝地看着貞子。林林則坐在餐桌旁饒有興緻地問女兒:“貞子,你怎麼會懷疑班裡有天使的?是你的班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于是貞子便開始給爸爸媽媽講述這一段時間以來她在班裡觀察到的情況。

被貞子懷疑為天使的是一個叫做松子的小女孩,和貞子的年紀一般大,是她的同班同學。“最開始也沒發現松子有什麼特别。”貞子說道,“隻是她的運氣似乎一直比較差,比如說走路不小心摔跤啦,路過操場被皮球砸中頭啦,過馬路時衣服上落下鳥屎啦等等,平均一周總會發生一兩次。等爸爸布置的法陣開始生效時,我和幸子才發現松子身上發生的事不尋常。”

韓青也在貞子身旁坐了下來,笑着說道:“哦,怎麼不尋常?貞子快說給爸爸媽媽聽聽。”貞子用很神秘的語氣說道:“其實,還是幸子最先發現的。有一次她和松子一起去收拾體育課用過的運動器材,結果旁邊堆起來的墊子倒了。幸子說本來那些墊子是朝着她的方向倒過來的,松子想跑過來救她,但是似乎有點來不及了。然後松子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旁邊的跳箱,跳箱倒地時又帶倒了幾個立着的旗杆,那些旗杆橫七豎八地在幸子身前組成了一道屏障,幫她擋住了墊子,結果這些墊子順着旗杆滑向了松子,把松子給壓在了下面。”

林林和韓青聽後有些無語,韓青說道:“貞子,媽媽覺得,這隻能說明那個叫松子的小朋友運氣不好而已吧。”貞子用一種“你太天真了”的眼神看着媽媽,說道:“本來幸子也是這麼想的。後來經過我們兩個人的不斷觀察,發現每次松子倒黴時,都是在為周圍的人擋災。真的,像有時候飛過來的皮球明明是瞄準了别人,但總是會被其他東西弄變向砸到松子頭上。後來法陣生效後,普通人都覺得身體和頭腦有了顯著的優化,隻有松子,她身邊的氣場一點變化都沒有,反倒是她身邊的人,氣色顯得比别的人要好,似乎受到法陣的影響更大。我記得媽媽跟我說的故事裡,那些舍己為人的都是天使,所以我懷疑松子也是一名天使。”

聽到這兒,林林和韓青也不由重視起來。因為陰陽五行法陣實際上隻是提高了天神小學的靈氣密度,消除附近惡念,并不能提高師生們自身的運勢,但處在陣法之中,他們或多或少都會受到一些增益。如果那個松子确實像貞子所說,一點兒增益都沒有受到,那說明這個小女孩真的有很大問題,也許是她自身原因,也可能是她遇到了什麼東西造成了這種現狀。

“那個叫松子的小女孩,全名叫做什麼?”林林問道。貞子回答道:“她的全名叫做川尻松子。”“川尻松子?莫非是……但她好像不是恐怖片裡的角色啊,年紀倒是對得上。”林林心中暗暗想到。

第二天,林林和韓青帶着林貞子早早便來到了天神小學。林林想要見見這個川尻松子,可惜直到快上課也沒見到人來。後來他聽說川尻松子今天上午請假了,也就把這件事暫時放到一邊,自己去忙工作。誰知下午放學的時候,韓青和林貞子竟然帶着川尻松子來找他了。

川尻松子是一個梳着娃娃頭、長相清秀的小女孩,個子比貞子要稍高一些。一見面,林林就知道為什麼貞子要懷疑她是天使了,因為松子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溫暖的氣息,像是一個小太陽一樣,即便現在她的面容帶着愁緒,也絲毫沒有減弱那種帶給人光明的感覺。

在松子的身上,林林察覺到了淡淡的神明氣息,他挑眉看向韓青。韓青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也發現了。由于韓青走在松子和貞子的身後,兩個小女孩沒有發現大人們之間的互動。

“諾,松子,這就是我爸爸。爸爸,她就是我說的川尻松子。”貞子為林林和松子做着介紹。川尻松子見到林林後連忙鞠躬問好:“林老師好。”林林笑着說道:“你好,松子同學,找我有什麼事嗎?”松子有些拘謹地問道:“我聽說林老師會除靈,請問是真的嗎?”林林看了貞子一眼,見貞子吐着舌頭聳聳肩,就知道一定是她跟松子說了什麼,于是笑着承認道:“不錯,我的确會除靈。”松子立刻跪在地上說道:“請老師救救我的媽媽和妹妹!”說完就施了一個跪禮。

韓青和貞子趕緊把松子扶了起來,小姑娘已經是滿臉淚痕,但表情裡又透露出一股希望。林林讓松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坐好,自己去拿杯子給松子倒水。韓青拿出手絹給松子擦着臉說道:“先别哭了,把事情說清楚老師才好幫你啊。”

松子點點頭,從韓青手裡接過手絹說道:“謝謝韓老師,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擦完了眼淚,将手絹還給了韓青,林林也倒好水回來了。松子接過水杯,看着圍着自己的三個人,慢慢地把家中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們一家來自福岡縣大川市的大野島,因為爸爸工作的原因才搬到了這裡。我爸爸現在是學校的會計,媽媽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家裡面有三個孩子,我是老大,下面還有一個小我兩歲的弟弟紀夫,兩個月前媽媽剛生下了妹妹久美。”川尻松子介紹着家裡的情況。

“事情是在一個星期前發生的。那天爸爸剛剛從外地進修回來,媽媽很高興,做了許多好吃的。晚上,爸爸媽媽帶着妹妹睡在大屋,我和弟弟睡在小屋。半夜,我起床去喝水,發現大屋的門開着,裡面傳來妹妹的哭聲,就走到門口看了一眼,結果發現爸爸媽媽睡得很熟,妹妹久美在一旁大哭。我剛要進去,就看見一個不認識的老人鬼影出現在爸爸媽媽的枕頭前,正跪坐着從媽媽和妹妹的身上吸取一種白色的氣體!妹妹因此一直哭個不停,媽媽的表情也很痛苦!可就算這樣,爸爸媽媽依然沒有醒過來。我吓得坐在了地上,那個老人鬼影轉頭看向我,咧嘴露出了可怕的笑容,然後就消失不見了,同時妹妹也停止了哭泣。”

随着訴說,松子露出驚恐的神色。韓青握着她的手拍了拍,松子定了定神,繼續說道:“之後的一個星期,我每天晚上都會在爸爸媽媽房裡看到那個老人鬼影,媽媽和妹妹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不好。我和爸爸媽媽說了自己看到鬼影的事,可他們都不信。今天早上,媽媽在做飯時突然暈倒了,爸爸趕緊把媽媽送到了醫院,我留在家裡照看弟弟妹妹。”

“中午爸爸媽媽回家,說醫生也沒查出媽媽身體有什麼問題,隻是讓媽媽好好休息。下午爸爸把我送到學校,跟我說不用擔心媽媽,讓我好好學習,可我真的很害怕這樣下去媽媽和妹妹會死掉。後來貞子過來問我為什麼臉色不好看,我就把事情告訴了她。貞子說她爸爸有辦法除靈,我才求她帶我來找老師幫忙。林老師,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媽媽和妹妹!”

林林聽完松子的話,嚴肅地問道:“松子同學,你能和我說一下你看到的老人鬼影是什麼樣子的嗎?”

松子想了想說道:“是一個大約六十多歲的老人,眉毛很粗,腦袋很大,秃頭,長相怪異,個子不高,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織。”

聽到這兒,貞子插嘴問道:“難道是‘滑瓢’?”韓青看向貞子,微微一笑,說道:“哦?貞子知道的很多啊。來,告訴媽媽,貞子是怎麼知道滑瓢的?”貞子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頭,老老實實地說道:“媽媽,我坦白。我最近在偷偷看你收藏的鳥山石燕畫的《畫圖百鬼夜行》。我這不是為之後的除靈做準備嗎,總不能看到妖怪後連它是什麼都不知道吧。”韓青聽後沒有說話,隻是無奈地用手指點了點貞子的額頭。

林林卻說道:“暫時還不能确定,雖然外貌聽起來很像,但滑瓢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松子坐在椅子上,怯怯地問道:“請問,你們說的‘滑瓢’是什麼?”貞子給松子解釋道:“滑瓢又叫滑頭鬼,外貌是一個衣著光鮮的老人,身穿黑色羽織,腰際插著太刀,一副頗有威嚴的模樣。相傳他會在接近傍晚的時候突然登門拜訪陌生人的家,大搖大擺地走進客廳,若無其事地喝茶,甚至還會拿起主人的煙管從容不迫地抽煙,仿佛是座上嘉賓一般。”松子聽後說道:“可是我看到的老人鬼影做的不是這些事啊。”林林說道:“所以不能肯定你看到的就是滑瓢。”

韓青插話道:“剛才我見過松子的爸爸,沒在他身上察覺到有什麼不對。”言下之意,松子的父親川尻恒造身上沒有妖力或者惡念之類的殘留,當然更沒有神明之力。林林想了想,對松子說道:“這樣吧,今天晚上我帶人和你一起回家做一次家訪,看看你說的鬼影到底是什麼。”

傍晚時分,林林、韓青帶着貞子和松子在學校吃完晚飯,一起前往松子的家,和他們同行的還有柳堀義雄和帶着惡鬼面具的柳堀緒峰。

“爸爸,為什麼校長叔叔和義雄哥哥會跟咱們一起走?”貞子不解地向林林問道。柳堀義雄在一旁聽到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是林老師和師父說起這件事,師父覺得這是一次難得的曆練,決定帶我去漲漲見識。而且相比之下,林老師雖然能力很強,但師父的名号更能讓普通人信服。”貞子聽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剛開始知道“校長大人竟然是靈能大師鬼碑忌慎司”這一事實時,川尻松子十分震驚,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帶着面具的柳堀緒峰見狀,用食指将靈力渡進松子的額頭,這才讓她回過神來。

之後柳堀緒峰和松子約定,不把鬼碑忌慎司的真實身份說出去。松子對驅鬼大師非常崇拜,雙手捂着嘴,激動地不停點着頭,同意給偶像保守這個秘密。

回家的路上,松子問柳堀緒峰:“慎司大人,你一直戴着面具,不讓人知道你的真實容貌,就不怕有人冒充你嗎?”柳堀緒峰笑道:“不怕啊。”松子奇怪地問道:“為什麼?”其他人也看向柳堀緒峰。柳堀緒峰說道:“比我能力差的人冒充我,很容易被我拆穿。比我強的人則不屑于去冒充我的名号。”

林林想了想說道:“莫非是‘言靈’?”柳堀緒峰看了林林一眼,點頭道:“不錯,‘鬼碑忌慎司’這個名字本身就具有‘言靈’的法力。如果有人冒充我的名号,我馬上就會知道。所以但凡有些能力的法師都不會去做這種事。而那些沒有靈力的騙子們,根本不用我出面,隻需讓式神出手就行了。再說,你不會以為‘鬼碑忌’這個靈能家族的招牌隻是一個擺設吧。”

之前松子被貞子帶着去保健室找韓青,韓青就給松子的爸爸川尻恒造打了内部電話,說松子身體有些不舒服,需要在保健室進行一段時間的留觀。

川尻恒造下班後,去保健室探問松子的情況,韓青告訴他松子沒什麼大礙,隻是需要再多觀察一段時間,他有事可以先走,自己帶貞子與松子在學校吃完晚飯後,會和丈夫一起送松子回家。川尻恒造雖然關心長女的身體狀況,但更擔心家裡的老婆和兩個年幼的孩子,拜托韓青多多照顧松子後就先離開了。

一行人來到川尻松子家時,天還沒有全黑。松子的家人剛吃完飯,松子的媽媽正在洗碗,她的爸爸見松子還沒回來,已經穿好外出的衣服,準備出門去學校接松子回家,剛一開門,恰好看見林林等人站在家門口。川尻恒造連忙接過松子,并邀請林林他們進屋。

進入屋内,衆人分賓主坐好。川尻一家坐在左邊;柳堀緒峰帶着柳堀義雄端坐在右邊上側;林林、韓青帶着林貞子坐在右邊下側。柳堀義雄見到川尻松子的媽媽後就一直在走神,坐好後也不時地用眼角偷瞄。松子的媽媽是一個傳統的家庭主婦,相貌不是那種令人驚豔的美女,但也稱得上長相秀麗,說話也很溫柔,很明顯松子的性格受媽媽的影響很大。隻是現在松子媽媽的眼圈有些發黑,說話也顯得底氣不足,仿佛全身都很疲憊的樣子。松子的弟弟川尻紀夫長得虎頭虎腦的,用好奇的眼光注視着客人們,一言不發,體現了良好的家庭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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