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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日恐世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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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尻恒造雖然暗中打量了帶着面具的柳堀緒峰好幾次,但還是先再次向林林和韓青表示了謝意:“今天松子麻煩林老師和韓老師照顧了,真的是不好意思。我對兩位老師表示由衷的感謝。”經過這兩個月的時間,他對林林也是略有耳聞,聽别人說林林不知道為什麼得了代理校長的看重,在不了解對方人品的時候,川尻恒造下意識地對林林有些敬而遠之。

林林笑道:“恒造先生客氣了,照顧學生本來就是老師的職責,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韓青也在一旁說道:“是啊,恒造先生。松子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呢,和我女兒貞子又是同班同學,我女兒可是拿她當好朋友來看待的。”川尻恒造聽後隻得笑着說道:“是嗎?是這樣啊。太好了,松子在學校裡也交到好朋友了,真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啊。”

三人又寒暄了幾句。川尻恒造又問道:“林老師,請問這位是……”眼神看向柳堀緒峰。林林介紹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陰陽師鬼碑忌慎司大人,他現在收了校長大人的侄子柳堀義雄為徒。今天,是慎司大師看出松子身上似乎有些不妥,特意來這裡查看情況的。”

川尻恒造聽後連忙向柳堀緒峰行禮,松子的媽媽帶着孩子們也跟着一起行禮。川尻恒造說道:“勞煩慎司大師大駕光臨,其實一直是松子說家裡面鬧鬼,我和她媽媽都沒見到過。如果真是松子自身出了問題,請大師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她!拜托了!”說着又行了一禮。

柳堀緒峰做了個手勢,示意川尻一家人起身。他拿出兩個護符交到川尻恒造手裡,說道:“恒造先生不必着急,我這裡有兩個護符,你把它戴在尊夫人和小女兒身上,有什麼問題咱們自會知曉。”

川尻恒造雖然奇怪為什麼大女兒身上有問題卻要給老婆和小女兒戴護符,但出于對“鬼碑忌慎司”這個名号的信服還是照做了。沒想到老婆和小女兒戴上護符後,從她們身上冒出許多灰色的氣體,接着老婆的黑眼圈不見了,氣色也明顯變好了許多。

“大師!這……這是怎麼回事?”川尻恒造驚訝地問道。柳堀緒峰沒有說話,隻是盯着灰色氣體的走向,在氣體彙聚的地方用靈力打出一道法決,口中喊到:“奉請諸神加護慈悲!急急如律令,顯形!”隻見客廳裡刮起一陣怪風,吹散了那些聚集在一起的灰色氣體,在灰色氣體聚集處,出現了一個光頭大腦袋,身穿黑色羽織的矮個老人鬼影,站在那裡似笑非笑地看着衆人。

“就是他!我看到的鬼影就是他!”松子失聲叫到。貞子也下意識地說了一聲:“滑頭鬼!”老人撇了撇嘴,說道:“小孩子家家的真是沒禮貌!你們說誰是鬼?”話音未落,老人右手一揮,灰色的氣體像箭矢一般直奔貞子的方向。林林和韓青各運靈力,起身護住貞子與柳堀義雄,阻止了灰色氣體繼續前進,柳堀緒峰則手掐法決擋在川尻一家人的身前,提防老人對他們動手。

“他不是滑瓢。”柳堀緒峰說道,“但與滑瓢很類似,也是客居神的一種。”“客居神?他是……神?”松子不可置信地說道。柳堀緒峰答道:“不錯,這個老人是神,而且是與恒造先生簽訂過契約的神!”老人聽後站在原地,臉上露出古怪的微笑。川尻一家人則是大吃一驚,尤其是川尻恒造更是驚得目瞪口呆,他根本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和這麼個神簽過契約。

“慎司大師,你說我爸爸和這個……神簽訂契約是什麼意思?”川尻松子問道。柳堀緒峰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向川尻恒造:“恒造先生,你出去進修時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嗎?”

“啊!”川尻恒造努力地回想,突然說道,“對了!我進修回來前,坐公交車走山路時正好碰到道路維修,所有車都被堵住了。由于人手不夠,維修工人讓我們車上的人幫忙搬東西來着。我記得我搬的一個石像就是刻得這個老人的樣子,那個石像還把我的手劃傷了,流了不少血在上面。”

“當時你腦子裡有什麼想法嗎?”柳堀緒峰追問道。“嗯……我就是想可千萬别得破傷風,我還得回家看老婆孩子呢,希望神明有靈,保佑我能平平安安回家。”

柳堀緒峰聽後點點頭,又問道:“那之後有發生其他奇怪的事嗎?”川尻恒造仿佛想到了什麼,心有餘悸地說道:“後來,公交車繼續前行,沒多久竟然遇到了山體滑坡!幸虧我們的車開得快,在大面積滑坡開始前就開出了危險區域,就連司機事後都大喊‘萬幸’,說差一點點一車人都交代在這裡了。”

柳堀緒峰聽完後就想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和他同樣想明白的是林林和韓青。

柳堀緒峰看着老人鬼影說道:“很明顯,你原先是‘道阻神’,負責保護道路安全,避免出現交通事故。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你所保護的道路遇到道路維修,終結了你‘道阻神’的職責。誰知恰好你的本體粘上了恒造先生的血,恒造先生又正好向神明許願保佑他能順利回家,于是你就動用神力,幫助恒造先生避開了之後發生的山體滑坡。這樣一來,相當于恒造先生與你達成了祭祀契約,你便轉職成為‘客居神’,跟着恒造先生一起回到了他的家中……”

“可是由于恒造先生本身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沒有按時對你進行供奉,所以你才從恒造先生的妻子與小女兒身上吸取氣運之力來供奉自己,也就是松子每天晚上看到的那幕情形。失去氣運之力的人身體狀況就會下降,這也是今天松子的媽媽會暈倒的原因,當然醫院裡是查不出來這些的。”

知道這一切的緣由竟然是自己造成的,川尻恒造向柳堀緒峰懇求道:“慎司大師,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們。這個什麼神的契約不是我自願簽訂的,能不能取消啊?”

老人聽後,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兩眼一瞪,身邊刮起怪風,屋裡的灰色氣體撲向了川尻一家。

柳堀緒峰取出符紙夾在左手的食指與中指之間,口念法決,出手攔住了灰色氣體。但怪風停止後,他發現川尻一家除了松子外都陷入了昏迷。自己分明擋住了老人的攻擊,川尻一家人還是中了着,那麼動手的人隻會是……他看向右方,發現林林舉起右手說道:“不用看了,是我動的手。”

林林和韓青帶着林貞子與柳堀義雄走到川尻松子身邊,韓青和貞子去安撫松子的情緒,林林則對着柳堀緒峰說道:“中國有句古話,叫‘請神容易送神難。’這件事不适合硬來,我來試着跟他溝通看看吧。”

他看向老人的身影:“老人家。跟你商量個事怎麼樣?”矮個老人自然感覺得到林林與韓青的神力高于自己,警惕地問道:“商量什麼事?”林林說道:“‘客居神’終究是客,并非長久之計。你看這樣好不好,我來勸恒造先生一家為你修建一個神龛,正經地按時給你供奉,你來當這個家的‘守護神’,保佑家庭成員的平安。不過,契約對象你需要換個人選。”

老人考慮了一下,問道:“換成誰?”林林指着松子笑道:“你看她行不行?”“我?”川尻松子驚呆了。老人仔細打量着松子,沒說行也沒說不行。林林笑着說道:“好了,别裝了。幫了人家小姑娘這麼多天,現在再裝陌路人可過分了啊。”

松子結結巴巴地說道:“他……他……他幫我?他幫我什麼了?”林林對着松子正色道:“松子,你的命格奇特,天生帶衰,很容易發生各種意外。但你仔細想想,自從你爸爸回家後,你還有發生過意外嗎?”松子仔細回想了一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因為她發覺這一個星期自己竟然真的沒有發生一次意外,隻是由于她被老人的鬼影吓到,太過擔心媽媽和妹妹的安危,反倒沒有注意到這不同尋常的狀況。

“林老師,你的意思是說……他……那個神明幫我擋掉了那些意外?”松子不确定地問道。林林點頭道:“不錯,這位客居神在你身上附着了他的神力,幫你攔住了那些意外,但他為了維持自身的能力,在沒得到供奉的情況下隻能吸取你媽媽和妹妹的氣運,造成她們的身體變得衰弱。”

“那如果我代替爸爸和這位神簽訂契約,他是不是就不用再吸收媽媽和妹妹的氣運了?”松子問道。林林肯定地說道:“隻要你與神簽訂契約,就可以用自己内心的信仰來供奉他。他當然不用再去吸收氣運之力了。要知道,吸取他人氣運是很容易淪為邪神的。”

川尻松子深吸了一口氣,走到老人的身前雙膝跪地,認真地說道:“神明大人,我願意用自己的信仰來供奉你,請與我簽訂契約,保佑我的家人吧,不要在吸收我媽媽和妹妹的氣運了。”說完給老人磕了三個響頭。老人仔細打量了松子許久,臉上再次露出古怪的微笑,用左手拍了拍松子的頭頂,“嗖”地消失不見了,和他一同消失的,還有滿屋子的灰色氣體。

松子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沒有想明白神明是否答應了自己的請求,韓青和貞子走過來把她拉了起來,林林和柳堀緒峰對視了一眼,互相點了點頭,叫醒了川尻家的其他人。

川尻恒造醒過來後先是查看了老婆孩子的情況,然後拉着柳堀緒峰的衣服說道:“慎司大人,事情都解決了嗎?那個客居神是不是不會在出現了?”柳堀緒峰搖了搖頭,說道:“不,那位神明和你的大女兒川尻松子重新簽訂了契約。現在已經成為你家裡的守護神了,記得在家裡建一個神龛,好好供奉他。”

川尻恒造聽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怎……怎麼會變成這樣?那我老婆和小女兒的身體還會不會……”“不會!”柳堀緒峰打斷了他的話,“成為家裡的守護神後,神明隻需要靠你們的供奉就可以生存,尤其現在他主要吸取松子的信仰之力,不會在對你家裡人的身體造成損害。相反,隻要你們能誠心供奉他,無論是對你的事業還是對幾個孩子将來的學業,都會有好處。堅持得越久,内心越虔誠,獲得的好處越大。”

川尻恒造對自己的事業倒是沒有太大的野心,但他的老婆,也就是松子的媽媽一聽說對孩子們有好處,便竭力說服了丈夫答應供奉守護神。

林貞子拉着川尻松子找媽媽韓青,請教和守護神簽訂契約後的注意事項,川尻紀夫在一旁愣愣的聽着,覺得自己好像在聽神話故事。柳堀緒峰和林林指導川尻恒造該如何建造神龛,以及供奉神明的一些禁忌。柳堀義雄則走到松子媽媽的身前,開口問道:“川尻夫人,恕我冒昧,請問能告訴我你原先的本名嗎?”

松子媽媽抱着川尻久美,看着眼前有些局促的男孩,笑着說道:“當然可以,我的名字叫川尻千代,本名是川又千代。”柳堀義雄有些激動地問道:“那你聽過川又香凝這個名字嗎?”千代有些驚訝地說道:“她是我的一個遠房姐姐,小時候我們經常在一起玩,大人們都說我倆長得很像,就像是親姐妹似的。幾年後她全家搬到東京附近,我們就再沒有什麼聯系了。我聽說她長大後嫁給了一個有錢人,後來因為難産早早就過世了……”

說道這裡千代仿佛明白了什麼,瞪大眼睛看向柳堀義雄。柳堀義雄沉聲說道:“川又香凝……是我的媽媽。”川尻千代聽後露出憐愛的神情,摸了摸柳堀義雄的臉,說道:“沒想到你竟然是香凝姐姐的孩子。”

柳堀義雄被摸了幾下後,就紅着臉躲開了,不過他說希望以後能常來松子家裡玩,川尻千代對此表示十分歡迎。川尻恒造沒想到自家還能和校長家成為親戚,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柳堀緒峰在一旁告訴他神龛一定要盡快建好,遲則生變。川尻恒造趕忙答應下來,表示一定用最快速度建好神龛。之後,林林等人向川尻一家人告别,離開了川尻家。

時間又過了一個月,林貞子、篠崎幸子和川尻松子成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轉眼間到了暑假,林貞子同學準備過生日,林林和韓青在家裡為她辦了一個小小的慶生會,通知的人不多,就隻有篠崎芳惠帶着篠崎幸子,川尻千代帶着川尻松子受邀參加了。柳堀義雄本來也想來,但恰好趕上柳堀緒峰用鬼碑忌慎司的身份帶他出門除靈,隻得遺憾地缺席了這次慶生會。

晚上,大家在林林家裡大吃了一頓,飯後韓青、篠崎芳惠和川尻千代在廚房收拾餐具,林林坐在客廳照看三個小女孩。幸子和松子都給貞子送了禮物,幸子送的是一套棋譜,松子送的是一張木制的小棋盤。貞子很高興,對兩個好朋友表示了感謝。

廚房裡,三個媽媽做好了飯後甜點,松子進去幫忙拿。貞子想起自己給幸子做好的磁力圍棋,急匆匆地跑回自己的卧室裡翻了出來,又跑回客廳,遞到幸子手裡說道:“給,幸子,這是我親手做的磁力圍棋。本來想給你做生日禮物的,可是你的生日要好久才到。所以現在隻能作為你送我生日禮物的回禮了。”幸子激動地擁抱了貞子,接過磁力圍棋小心地撫摸着,然後拿着跑去廚房找媽媽。恰好松子從廚房出來,兩個小女孩撞到了一起,棋盤不慎掉落,圍棋子灑了一地。

“呀!”幸子下意識地叫了一聲,蹲下身打算撿棋子,松子和貞子也急忙上前準備幫忙。突然林林喊到:“你們三個等一下!”三個小女孩的動作一頓,不解地看着林林。韓青、芳惠和千代也離開廚房來到客廳。林林指着地上的棋子對韓青說道:“你仔細看看。”衆人看向地面,隻見地上的圍棋子黑白交錯,在其中一片黑子中,十幾顆白子自發組成了一個非常明顯的“夭”字。

“老公!”韓青望着林林。林林讓三個小女孩站好,自己閉目掐指默算,猛地睜開眼,喃喃自語道:“時運命,孤貧夭。七災八難,五弊三缺!”夫妻兩人對視了一眼,韓青也暗運靈力進行測算,然後皺着眉低語道:“這些孩子們的命運……原來是這樣的嗎!”她看向三個小女孩,嚴肅地問道:“貞子、松子、幸子。你們三個,願不願意成為我的親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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