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夜。

蝙蝠車碾過積水的路面，濺起的污水在霓虹燈下呈現病态的紫色。

叫喊聲，爆炸聲，子彈傾瀉的聲音和毆打肢體的聲音此起彼伏，混亂和暴力是這片區域的主基調，一切都是給這座罪惡之城奠基的注腳。

“稻草人已經關進了阿卡姆。”戈登探長站在警局樓頂，手指間夾着的香煙在雨霧中明滅，“蝙蝠俠，多虧有你。”

滴水獸上的黑影紋絲不動，他沉默地守護這座城，如陰影，如明月。

三小時前，稻草人的恐懼毒氣差點席卷整個東城區，而現在，那個瘋子正在阿卡姆的特殊監禁室裡養傷，被打斷了四根骨頭。

“你是否聽說——”戈登深吸一口煙，聲音裡帶着猶豫，“那位，超人？”

蝙蝠俠的下颌線條繃緊了。

當然，大都會的星球日報，今早剛發了一篇重磅報道：

《我們稱呼他為超人》——露易絲·萊恩。

那個穿着藍色緊身衣、披着紅披風的外星人，堂而皇之地飄在大都會上空，像某種降臨人間的神祇。

那樣的神，那樣的強大，近乎傲慢地告訴世人自己的弱點。紅太陽，氪石。他把一切都告訴萊恩記者，是因為他堅信自己不會被人類射落大地？

還有……閃電，從不停留的金色電光，盡管十年前有零星的報道……但他最近和超人出現的頻率極高，和最初的那位一樣嗎？

兩位超能力者，要怎麼做？

“他不是重點。”蝙蝠俠的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刨出來的砂石：“黑面具的人在碼頭區交易新型武器。走了。”

沒等戈登回應，黑影已經消失在夜色中。老警官歎了口氣，煙頭在欄杆上摁滅。

他總是這樣，把所有的關心都藏在冷漠之下。

蝙蝠車在哥譚的街道上疾馳，引擎的轟鳴驚起一群在垃圾堆覓食的烏鴉。面具之下，布魯斯·韋恩的思緒卻飄向蝙蝠電腦的監控報告。

過去三個月，那個被稱為“超人”的存在已經阻止了七起地震、三場海嘯和一次火山噴發，超過三位數的搶劫，更不要說未被報道的事情。

祂的效率高得可怕，也危險得可怕。

但他會降臨于此嗎？太陽會照耀永遠不會停止下雨的哥譚嗎？

布魯斯站在韋恩大廈頂層的落地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三天前，稻草人的恐懼毒氣事件讓哥譚警局損失了七名警員；兩天前，黑面具的軍火交易在西區造成十四名平民傷亡；而今晚，根據阿爾弗雷德的情報，企鵝人正在老城區的下水道系統裡組裝某種足以炸毀三個街區的武器。

“老爺，您已經有三天沒有休息了。”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伴随着瓷器輕碰的聲響，“至少喝點茶。”

布魯斯沒有轉身，他的目光追随着遠處夜空中若隐若現的蝙蝠信号："沒時間。戈登在等我。"

“恕我直言，即使是蝙蝠俠也需要睡眠。”老管家将茶杯放在大理石台面上，“特别是當您計劃獨自面對一整院瘋子的時候。”

布魯斯終于轉過身，拿起茶杯一飲而盡。阿爾弗雷德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已經蔓延到了顴骨，像是兩團化不開的淤血。

“不是獨自。”布魯斯放下杯子，走向隐藏在油畫後的電梯，“我有整個蝙蝠洞的裝備。”

阿爾弗雷德歎了口氣，看着電梯門關閉。自從那個“超人”出現在大都會，布魯斯的工作強度幾乎翻了一倍——不是因為這個外星人造成了什麼具體的威脅，而是因為布魯斯固執地認為他遲早會。

老城區的下水道比地圖上标注的還要複雜。蝙蝠俠無聲地滑過鏽蝕的管道，靴子踩在黏膩的苔藓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他的耳機裡傳來阿爾弗雷德的實時分析：

“熱成像顯示前方五十米有十五個熱源，企鵝人在最裡側的幹燥室。小心，老爺，那些武器……”

布魯斯已經看到了。成堆的塑料炸藥、改裝過的RPG、還有幾台像是某種能量發射器的裝置——全都堆在下水道的主幹道兩側。

這種布置不像單純的軍火交易，更像是在準備一場戰争。

他按下通訊器：“阿爾弗雷德，掃描那些圓柱形裝置。”

“正在分析……天啊，是次聲波共振器！他們打算……”

布魯斯瞬間明白了企鵝人的計劃。低頻共振波在封閉的下水道系統中傳播，足以在幾秒鐘内震塌半個老城區的建築地基。

這不是普通的恐怖襲擊，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大規模謀殺。

“通知戈登，立即疏散老城區所有建築。”布魯斯的聲音像刀鋒般冰冷，“我要阻止他們啟動裝置。”

“老爺，等支援……”

布魯斯已經切斷了通訊。時間不等人，每一秒的拖延都可能意味着幾十條生命的消逝。他的披風在身後展開，如同一對真正的蝠翼，帶着他滑向最危險的黑暗。

幹燥室的門虛掩着，布魯斯透過縫隙看到企鵝人正對着一個顯示屏大笑，他畸形的鼻子在藍光下顯得更加扭曲。

“……讓他們嘗嘗恐懼的滋味！”企鵝人揮舞着他的雨傘，“哥譚該換換主人了！”

布魯斯計算着距離和角度。十六個武裝分子，角落三台已經啟動的共振器，還有被企鵝人握手中那個顯然是□□的控制器。

他需要一次完美的突襲，任何失誤都會導緻災難性的後果。

蝙蝠镖劃破空氣，精準地擊碎了最近的一台共振器。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布魯斯已經沖入室内，他的第一拳讓企鵝人飛出去三米遠，控制器脫手而出。

“蝙蝠俠！”企鵝人尖叫起來，“殺了他！”

槍聲瞬間響徹下水道。布魯斯在彈雨中穿梭，他的裝甲能抵擋普通子彈，但那些改裝武器就另當别論了。一發能量彈擦過他的肩膀，燒焦的布料下立刻滲出血來。

“阿爾弗雷德，”布魯斯在格鬥間隙按下通訊器，“共振器有備用電源，我需要……”

他的話被一聲巨響打斷。整個幹燥室突然劇烈搖晃，碎石從天花闆砸落——有人已經啟動了共振器！布魯斯看到牆壁上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而企鵝人正爬向掉落的控制器。

布魯斯撲向控制器，卻在半路被三個壯漢攔住。一發□□近距離擊中了他的腹部，即使有裝甲緩沖，那沖擊力也足以讓普通人當場昏死。他踉跄着後退，撞在正在震動的共振器上。

“再見了，蝙蝠俠。”企鵝人撿起控制器，獰笑着按下最後的按鈕，“和哥譚說晚安吧！”

三台共振器同時發出刺目的紅光，整個下水道開始像地震般搖晃。布魯斯知道，最多再有十秒，共振波就會達到足以摧毀建築地基的頻率。他掙紮着站起來，腹部的劇痛讓他的視線模糊了一瞬。

就在這時，幹燥室的牆壁突然裂開來。

不是坍塌，而是被某種力量精準地切開。刺眼的陽光從裂縫中湧入，盡管此刻外面是深夜。一個紅藍相間的身影漂浮在那裡，眼中的紅光還未消散。

“超人……”企鵝人驚恐地後退，“這不關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