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堡壘的冰晶穹頂折射着北極極光的幽綠光芒,如同流動的星河傾瀉而下。
克拉克·肯特站在氪星全息投影前,藍色的數據流在他深邃的眼眸中閃爍。
那些漂浮的符号和方程式不僅僅是科技,更是一個消亡文明的記憶與智慧。
他的目光穿透層層數據,最終鎖定在一個尚未發生的未來節點上——維克多·斯通。
夜已經很深了,星辰實驗室的燈光在黑暗中越發明顯,僅有幾位科學家還在堅守。
巴裡放下手中的數據闆,指尖在金屬桌面上輕輕敲擊,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的聲音罕見地失去了往日的輕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克拉克很少聽到的沉重:“斯通博士,"他擡起頭,目光直視前方那個忙碌的背影,“你已經加班一周了,真的不打算回去陪陪家人嗎?”
塞拉斯·斯通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實驗室的白熾燈映出他身上的寂寞,博士手中握着的量子穩定器發出微弱的嗡鳴,那是他畢生研究的結晶,也是他逃避現實的借口。
“工作……”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更多人需要我。”
巴裡不置可否,這個理由他聽過很多遍了,維克多曾經幾次來找父親,想和他談談,最終都會陷入争吵,不歡而散。
“确實有很多人需要你。”巴裡站起身,白大褂的顔色在實驗室中顯得格外刺眼:“但那裡唯獨不包括你的孩子?”
“今天不止維克多的生日,也是他最關鍵的晉級比賽,上周那孩子過來時特意強調的。”
克拉克的超級聽力捕捉到塞拉斯驟然加速的心跳——從每分鐘72次飙升到118次。
這位科學家的手指死死攥緊穩定器,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皮膚下的毛細血管清晰可見。
“他應該把他優秀的大腦用在科學上,而不是當個隻要肌肉的運動員!”
好吧。巴裡再次歎氣,改善父子關系真的很難,他打開通訊器,聯系克拉克,問:母盒有線索了嗎?
三周前,他們在孤獨堡壘的幫助下搜尋全球,調用衛星網絡,甚至偷偷接入全球數據庫,卻始終找不到母盒的蹤迹。
克拉克的X視線能看穿地核的岩漿流動,能數清太平洋深處的珊瑚礁,卻看不穿命運的軌迹——母盒終将進入星辰實驗室,而維克多·斯通會因此支離破碎。
這個認知像一根刺,深深紮在他的心裡。
“隻能等待嗎?”克拉克歎息。
“但它出現又如何呢?”
巴裡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神速力的藍光在他眼中流轉,時間似乎在這一刻變得粘稠。
“很多個維克多·斯通在實驗室意外中被母盒重塑……”他的語調不再像平時那樣溫和,而是冰冷如亘古不變的法則:“或者死去。”
“你知道有多少人根本不在乎他嗎?别人看着維克多被迫成為母盒的造物,甚至他在某些世界從不存在——”
“我在乎。”
克拉克的披風無風自動,孤獨堡壘的溫度驟然下降。冰晶牆壁上凝結出新的霜花,氪星全息投影因能量波動而扭曲。他的聲音并不大,卻讓整個空間為之一震。
巴裡眼中的神速力光芒褪去,變回熟悉的藍色瞳孔。
“我可以警戒天啟星的線索,”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撥弄着桌上的咖啡杯,“但我不認為我們能改變維克多的命運。”
克拉克注視着全息投影中閃爍的數據流。孤獨堡壘的超級計算機已經模拟了上千種可能性——每一種都指向同一個結局:維克多·斯通終将成為鋼骨。
“我有一種感覺……”克拉克低聲說,指尖輕輕劃過投影,那些光線造物随之流動,“隻要我想,就可以逆轉命運。”
“然後,以孤獨堡壘的科技,我可以打造一個能承載母盒的AI,完全不需要人類作為媒介。”克拉克的聲音很輕,卻帶着某種近乎神明的笃定:“我可以阻止那場爆炸,可以改寫一切。”
巴裡揉了揉太陽穴,剛才的神速力共感讓他有些眩暈:“問題是,我們該不該幹涉?”
克拉克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超級視線穿過冰層,望向南方——那裡有座城市,有個正在體育場揮灑汗水的年輕人,有個尚未被命運撕裂的未來。
“不是我們,"他終于開口:“是他該不該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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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體育場的燈光将夜空染成橘紅。星球日報的記者克拉克坐在最高處的看台,氪星人的超級視力穿透歡呼的人群,聚焦在那個被隊友高高抛起的年輕人身上。
正是維克多·斯通,他的頭發被汗水浸透,卻無損臉上勝利的笑容。
“還沒有身體破碎的鋼骨……”克拉克喃喃自語。
場上的維克多正大笑着接過MVP獎杯,他的肌肉線條流暢有力,皮膚上沒有任何機械接縫。這個年輕人眼中閃爍的光芒,與未來那個半機械戰士電子眼中的冷焰截然不同。
他會願意接受自己的未來嗎?
克拉克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座椅扶手。他的超級大腦能回憶起關于鋼骨的全部——那個用等離子炮轟碎天啟星戰艦的戰士,那個在正義大廳坐鎮的英雄。但此刻遠在觀衆席上的克拉克突然意識到一個殘酷的事實:
人永遠無法真正理解未來的自己。
就像四十歲的商人會嘲笑童年時放生蝴蝶的幼稚,就像天真的孩童無法想象未來的自己會典當母親的婚戒。
現在的維克多熱愛着橄榄球場的歡呼,而未來的鋼骨早已習慣戰火的轟鳴。
“我不能替他做決定……”超人的披風在夜風中展開,随後如流星飛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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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實驗室的量子隔離室内,母盒在防爆艙中無聲懸浮。它表面流動着古老而神秘的紋路,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窺視。
克拉克的紅披風與巴裡制服上的金色閃電紋路交相輝映,将整個實驗室映照得如同神域降臨人間。
超人和閃電俠同時降臨。
塞拉斯轉過身,渾濁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某種情緒——不是科學家的理性,而是一個父親的恐懼。
“你們......到底看到了什麼?”
克拉克走向觀測窗,北極的極光在窗外舞動,将他的側臉映得忽明忽暗。
“我們看到您的兒子成為英雄,”他輕聲說:“也看到他為此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