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二小姐再此休息,驚擾了小姐,望小姐恕罪。”蘇逸盡着該有的禮節。
陳望舒倒是灑脫,帶着俏皮的語氣回應着對方:“我們可真有意思,争着給彼此道歉,蘇公子不必客氣,我還沒刻薄到那種程度。”
盈盈淺笑,笑聲半入湖風半入雲。
蘇逸被陳望舒的一番話逗笑,緊張的情緒一掃而空。
陳望舒看到蘇逸笑了,便開了話匣,邀請他去涼亭一坐。
蘇逸沒理由拒絕,由着陳望舒滔滔不絕:
“我聽我爹爹說蘇公子文采過人,面貌也是一等一的好,起初我還不信,以為又是哪個想攀附我爹爹把他哄開心的人,今日見到蘇公子果然像我爹爹說的一樣。”
涼亭裡茶具應有盡有,壺裡也是泡好的茶葉。陳望舒一向不喜歡丫鬟跟着,眼下四下無人便親手給蘇逸倒了一杯茶,端坐好後繼續攀談。
“是丞相擡愛了,話說回來,小姐為什麼不覺得我是攀附的人。”蘇逸點頭道謝,随後反問起陳望舒。
陳望舒張口就來:“公子不像那種人。”
蘇逸不語,陳望舒接着說:“好比剛才,要是旁人聽說我是相府二小姐,肯定是一頓的誇贊我,而公子不是,反而是一頓地賠罪。”說完遮嘴淺笑。
蘇逸低頭拿起茶杯,避開陳望舒戲弄的目光,輕笑道:“讓小姐見笑了。”說完抿了一口茶,正視起了眼前人。
“小姐很會說玩笑話。”
陳望舒不再端着,側身向着湖面,望着水裡的錦鯉,順勢靠在圍欄邊,不緊不慢地說:“我阿姐說我這是毛毛躁躁。”
後想到了什麼,語氣輕快了些:“不過闖禍時被爹爹責罰,總是我阿姐為我開脫。”
“這樣說,二小姐和令姐的感情着實讓人羨慕。”蘇逸接着話茬。
陳望舒忽地轉身,遂喜笑顔開:
“當然了,我阿姐待字閨中的時候便是京城才女,每逢佳節達官貴人都競相找我阿姐題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比我厲害多了。”
說完,落寞的神情便上來了“不過,現在我也很少見到阿姐。”
“為何?”
“你不知道嗎?我以為這是世人皆知的事。”陳望舒瞪大雙眼,顯得剛剛的回答有多不可思議。
見蘇逸還是一臉狐疑,她不再賣關子:“皇上是龍的話,我阿姐就是鳳,皇後的位置,隻能是我阿姐的。”
蘇逸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關系,這樣說丞相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觑,不禁多了幾分敬重。
“原來如此。”蘇逸略有所思,面上卻不着痕迹,讓人看不出端倪。
“該你說了,你家可有兄弟姐妹。”陳望舒和蘇逸屬于自來熟,幾句話間就成了佳友。
蘇逸被問得愣了一下,擡手輕撫過鼻梁,心裡竟有些亂:“家中并無兄弟姐妹,玩伴隻有鄰家的……阿姐。”
蘇逸的耳垂泛紅,指腹摩擦着挂在腰間的荷包,這讓陳望舒察覺到了,她心裡明了,不再多問,隻在心裡暗笑。
閑聊間,天色暗淡,陳望舒急匆匆告别蘇逸,臨走前還不忘誇贊蘇逸的才華。
蘇逸以笑回應。
一個月後,丞相派人傳話,告知蘇逸會試中榜,等待十天後的殿試即可。
丞相沒有多說,囑咐在殿試時多謹慎些,還說對蘇逸有十足的把握。
蘇逸說着緻謝的話,但仍不解丞相為何如此器重自己,他不知道的是丞相從沒看走眼過,往年的科舉前三甲都是經丞相一手調教過的。
……
徽州小山村,吳嘉平往家裡趕,心裡盤算着賣手絹掙的幾文錢,一路匆忙,麻布衣磨得“沙沙”作響也全然不顧,面龐上滿是知足。
進到院子裡,她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往主屋走去,嘴上也沒閑着:“娘,今天手絹不到一會就賣沒了,下次可要多繡一點了”
跨過門檻,才發覺家裡來人了,忙寒暄起來:“诶,珍姨您怎麼來了。”
珍姨叫劉玉珍,是遠近聞名的媒婆。
吳嘉平進屋就看見劉玉珍正眉飛色舞地說着話,座上的吳母吳父聽得認真,見吳嘉平回來,吳母招招手:“嘉平快過來,你珍姨給你找了一戶好人家。”
吳嘉平被這麼一說,呆愣住了,進不是出不是,站在門口不動彈。
劉玉珍是個人精,見到吳嘉平來了,顧不得這麼多,甩着手帕就前去拉她,音量也提了一倍:
“嘉平,姨是看着你長大的,不說别的,就你的大事姨給你安排妥妥當當的。”
吳嘉平可算明白了,這是來給她說親的,心裡縱使不情願也不能貿然離場,隻能随着劉玉珍進屋。
劉玉珍拉着吳嘉平的手,對着說吳父吳母說:
“嘉平這丫頭長得俊俏,我也說了半輩子媒,見了不少人,嘉平的樣貌在方圓幾裡可以說是一等一的好,這不,城裡的顧員外家的小公子托我來說媒了。”
吳嘉平僵僵一笑,明顯心不在焉,在思慮着對策;要是往常早被蘇逸帶着溜出去了,可現在蘇逸不在,父母也沒有回絕的意思。
吳嘉平看情況不對,扯出僵硬的笑對劉玉珍解釋着“珍姨,您就先回去吧,我和那顧員外的小公子并不相識,再加上我現在沒有要出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