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蟹将馱着胖烏龜醫師飛快地趕到寝宮。
水母燈散出清瑩透亮的光,海藻床上的少女緊閉雙眼,左手耷拉在床下,掌心的傷口往外緩緩滲血,連着那整條手臂,還有數不清的刺破痕迹。
顧青蓮神情陰沉,想幫她檢查傷勢。
可一看到她滿身的血點,就不敢碰,怕碰疼了她。
胖烏龜接的是十萬火急的令,隻道患者不是半死也殘了吧,可是床上的少女看起來隻是受了些許皮外傷,全身唯獨掌心的一道還在出血。
再不管它的話,似乎也快愈合了。
倒像是床邊的少年,一副要死的模樣。
本着職業操守,胖烏龜問道:“傷口處可是染了毒?”
顧青蓮:“不曾。”
胖烏龜:“那是内傷?”
顧青蓮搖頭:“你回吧,這裡有我,代我多謝龍王的好意,叫他把那幾個海妖看住了,一個,都不能少。”
啊啊身為烏龜他急匆匆過來一趟很難的,胖烏龜隻得苦着臉道:“那顧公子沒什麼需要的話,我便回了。”說罷,他又遲遲疑疑道,“那些海妖,它們好像以為是咱們抓了楊姑娘,正在外面和陛下叫嚣,說隻要咱們把楊姑娘放了,它們願意投降。它們還管楊姑娘叫……軍師。”
顧青蓮聞言,似笑非笑:“它們要阿姐?”
少年這一笑,明明映着整座宮殿都流光溢彩,但胖烏龜卻莫名覺得脊背寒涼,忙道:“九公主的事,陛下欠顧公子一份情,怎麼處置,還是聽顧公子的意思。一群烏合之衆罷了,顧公子要它們的命,随意。”
聽着聽着,床上的人躺不住了。
楊婉竹幹脆也不眯縫着眼裝下去了,猛地一撩被子,拽住顧青蓮的衣袖:“不能殺!”
這麼一動,掌心的傷口又溢出血來。
“它們都是好妖怪,被世道所逼才不得已和龍王做對的。一海之主理應仁慈愛民,海妖也隸屬水族,如果因為誰和你做對,就要把誰殺掉的話,那也太殘暴了!”
“殘暴?”
顧青蓮更近一步,手掌覆在她的傷口中,楊婉竹疼得直蹙眉,但語氣不肯軟下一點:“我說的難道有錯嗎?”
話音剛落,掌心的傷口竟在他的愛撫下愈合如初。
烏龜醫師暗暗驚愕,這種治療術他曾在古書上見過,可以當下便傷口完好,但本質上是等價交換,傷口隻是從一個的人上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而已,并沒有愈合。
看來這裡真的不需要它,烏龜醫師龜速踱走。
寝宮隻剩下他們兩人,顧青蓮反叩住她的手,三步兩步把她抵到牆邊。
珍珠簾被撞得噼啪作響,他顧及到她身上有傷,每一動都落的輕柔,唇角下撇,眸上落了一層陰影。
他壓抑着胸臆間的憤怒,冷笑着反問:“那些海妖害阿姐至此,難道就不該殺麼?我看到阿姐一身的傷,隻想把它們的骨頭碾碎,但皮肉不破,再用針一寸寸地挑開,阿姐受的苦,我要它們千倍百倍償還。”
看到他這副可怕的樣子,楊婉竹也不敢和他硬剛了,嘟囔:“我這不是沒事了,要不是因為你,我還不會被它們抓起來呢,你怎麼不把你自己殺了啊。”
“我死不足惜,可若我死了,世上誰來保護阿姐呢?”
他嗓音薄薄,缱绻的目光在她的臉龐流連,沒有絲毫的狎戲,認真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你強詞奪理!”
他的氣息環繞在唇邊,她唇瓣敏感地哆嗦着,好像一隻紅了嘴的小兔子,口中絮絮叨叨的:“要不是因為你氣我,我才不會沒得幹往外跑呢。外面多黑多冷啊,連個說話的東西都沒有,你不追我我就自己回去的話,又好沒面子……欸真讨厭,怎麼又掉眼淚了。”
她别過臉,在他的懷抱裡擠出一條手用力擦拭着。
她沒敢說自己被關在刺膽籠子裡,但顧青蓮也多半猜測得到。
他又近了一步,兩個人幾乎貼住了。
感受到他的靠近,楊婉竹慌張道:“你幹嘛?”
溫潤的舌頭落在她通紅的眼尾,貓兒似的舔掉她的淚。
一想到他的舌頭曾經……
楊婉竹的臉唰得一下變得粉紅,命令的話也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你别這樣。”
他的聲音溫軟下來:“我的錯,以後不會了。”
楊婉竹被他舔得心裡一團亂麻,他那張嘴巴說什麼甚至都進不了耳朵,隻記得他的舌尖擦過眼尾,繞着圈的□□的酥癢感覺。
“你是小狗嗎,總是舔我……”
脫口而出後,她才意識到這話的歧義多麼要緊。
這下子成她成心狎戲他了,曾經被他舌頭光顧的位置也是不受控制的一熱。
這種感覺,難道是喜字符又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