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吉祥猛地站起身掀翻案幾,蜜餞果子滾落一地,她顫抖着手指着程玲珑的鼻子。
程玲珑被她的架勢鎮得一愣,她顯然沒料到平日裡那個總是笑嘻嘻見了好東西就邁不開步子的謝家二姑娘還有如此兇憤的時候。
暖閣死寂中,忽然傳來嬌滴滴的驚呼:“哎呀我的新裙子!”不知哪位千金的衣裙在混亂中犧牲了。
“阿姐,你何時嫁人了?”吉祥一雙杏眼盈滿淚水。
謝平安看見鳴凰捏着茶蓋的手指蓦地收緊,鎏金護甲在盞沿刮出刺耳聲響。“吉祥别鬧,阿姐日後跟你解釋。”她趕忙拉住吉祥,順勢彎腰去拾滾落的柑橘,後頸一道淡紅的烙印駭然露了出來——那是當年在青樓為奴時被鐵鉗燙的疤痕。
四周頓時響起窸窣低語,靠門邊的幾個姑娘已經摸出随身小鏡,借着反光偷看那道屈辱的印記。
“安大人是朝廷命官,豈容你我置喙。”謝平安話音未落,忽聽一位中年貴婦輕歎:“好個賢德婦人,隻是不知夜裡吹了燈……”話尾暧昧地消融在暖香裡,七八個未出閣的貴女同時紅了臉吃吃笑起來,卻又在鳴凰郡主掃來的眼風中慌忙正襟危坐。
“程小姐這珊瑚簪子倒是别緻。”鳴凰突然開口,目光掃過謝平安頸間傷疤時頓了頓,“本宮瞧着像是禦賜之物?”這話仿佛給滿室躁動潑了盆冰水,貴女們瞬間收聲,個個抻直了脖頸盯着那支簪子。
程玲珑忙不疊拔下簪子:“郡主好眼力,這是太妃娘娘……”她刻意擡高聲調,眼風卻瞟向謝平安,果然見幾個機靈的已順着話頭恭維:“到底是程姐姐得太妃青眼。”“可不是麼,哪像有些人……”
暖閣又活絡起來。謝平安借着整理裙裾低頭,看見鳴凰的杏色裙擺停在自己眼前 “安夫人好伶俐的口齒。”鳴凰的聲音裹在龍涎香裡落下。
謝平安擡頭時,隻來得及捕捉郡主眼底轉瞬即逝的冷光。那目光她曾在青樓嬷嬷眼裡見過——帶着妒意的毒。她心中一緊,不明白自己何時得罪了這位貴人,為何她對自己這般充滿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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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後,衆人圍坐一處,品鑒着各式賀禮。程玲珑滿面春風,得意洋洋,時不時用眼角餘光瞥向角落裡的謝平安和謝吉祥。或許是想到方才的尴尬事,她心中不快,忽然提高聲音,朝謝平安道:“謝姐姐,今日是我生辰,不知謝姐姐準備了什麼賀禮,不如拿出來讓大家一起開開眼界?
謝平安面色平靜,心中卻是一緊。這兩日她滿心都是十四和吉祥的事,确實沒顧得上準備賀禮。幸好安子熙早已備好,并已登記入冊,隻是具體送了什麼,她并未留意。
見謝平安默不作聲,程玲珑更加得意,故作委屈地嘟起唇角:“怎麼,姐姐沒有準備嗎?罷了,想來姐姐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吧。”
衆人聞言,面面相觑,互相使着眼色,靜待好戲上演。謝平安心中暗想:“罷了,既然她想讓我出醜,那就遂她心意也無妨。事情鬧大了,恐怕心累的是程家。”
見謝平安面露尴尬,謝吉祥坐不住了,笑盈盈地站起身說道:“程妹妹有所不知,我阿姐今日特意為大家準備了一份特别的禮物——她親手烹制的珍珠飲,這可是她獨門秘制的佳品,連宮裡的貴人都未必嘗過呢!”
吉祥的話讓衆人眼前一亮,程玲珑卻冷笑一聲:“珍珠飲?聽起來倒是新鮮,隻是不知味道如何,可别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謝平安微微一怔,沒想到吉祥會想到用這個解圍,她淡然一笑:“既然程小姐有興趣,那平安便去後廚為大家準備。”說罷,她轉身離開宴會廳,朝後廚走去
後廚内,廚娘和燒火丫頭見謝平安進來,臉上皆露出不屑的神色。廚娘一邊切菜,一邊壓低聲音與燒火丫頭竊竊私語:“喲,這不是知縣夫人嗎?怎麼親自來我們這髒亂的地方了,莫不是被小姐們趕出來了?”
燒火丫頭也跟着附和:“就是,聽說她以前還是個洗衣奴呢,如今攀上了知縣大人,倒是擺起架子來了。”
謝平安對她們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隻是默默取出食材,開始制作珍珠飲。她依照前世在奶茶店打工的記憶,将紅糖熬制成珍珠,又将茶葉煮成濃郁的茶湯,最後加入牛乳,調制成一壺香氣四溢的珍珠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