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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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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沈淙一氣寫出三十篇時,夏隐也将手上書冊看完,依因今日用眼又是過度,強耐着昏糊酸痛看完,即捏着眉心閉上眼睛,以讓那赤腫眼目,稍得一時休整。

卻也不過頃刻,就又再睜眼搖頭,振奮精神,複又打開一本書冊,舉目正要觀看,即聞小師弟溫切言語道,“四師兄,你再歇歇罷,莫再壞了眼目——”。

夏隐似是并不以為意,“早即壞了,并不妨事。”說着就要繼續觀看,沈淙因就停筆,将其眼前書冊都移到另一邊,“若是徹底壞了,可就從此再無法看了,四師兄直要如此麼?”。

夏隐從不是個聽勸的人,這一時倒也像是為這,于他至為可怕的‘後果’唬住了,竟真是依言放下書來。

沈淙雖是如此說了,卻并無太多指望四師兄真能聽勸。他這四師兄,其性倔犟強硬至幾近拗直頑固,他事還且好說,一若涉及這書文之事,任誰都無法說動半分。

大多時候,都非是說不動,而是全無話口,甚者都無開口之機,隻因他這四師兄,可非是那徒知誦書,愚魯不曉事之學究腐儒,而是極為博聞強識能言巧辯之士,無論來人是誰,都會為他旁征博引正、義正詞嚴地駁斥至理屈詞窮、啞口無言,方得罷休。

那直如諸葛孔明舌戰窮儒的橫厲氣勢,使得塾中諸人從不敢招惹于他。

更因其臉上從不見一點笑意,倒像是從來都不會笑似的,先生因為其下了‘面冷言橫、笑比河清’的判詞,又在他始入師門時,就即告誡叮咛于他,萬莫招他!

他也因此,在初時并不敢接近于四師兄,隻卻在後來發覺,隻要旁人不驚擾四師兄觀書作文,也不強勸四師兄不要觀書作文,四師兄并不會橫言于人,與他這個小師弟更是從無橫言一語。

隻就是不愛笑而已,與那時的他,也并無分别。

因就也再不畏懼接近四師兄,也逐漸學會了與他的相處之道。

又皆他但有任何疑難,四師兄從來都是不吝賜教,有問皆答。

更皆于塾中藏書如數家珍,于書中内容更是無所不知。但凡有問,立時就可說出藏書之處,書中大要,甚或詳盡至字句頁數行列,直像是他們的‘活辭典’、‘活書庫’一般,可是于他省卻了許多時間繁難來,他因之對其感佩交并,欽敬之忱。

就他所聞所見,四師兄之博文強辯,莫說是在他們牛溪熟,便是這大成以内,隻怕也是無出其右。

若非如此,皇帝也不會以禦府藏書投其所好,而延以為師備列左右以便請教。

雖是無法婉勸,還是不免擔憂,因揀過一頁紙,揮筆寫下半頁,交與四師兄道,“這是我曾偶爾得來的幾道明目方子,你去藥房依樣抓來,盡日熬——”。

哪知話還未說完,已為夏隐出聲打斷道,“我哪有那時間?”。

“公事竟日都處置不完,好容易挪騰出一點時間,還不得抓緊時間做點自己的事?”又神色沉郁地按着印堂道,“真是不該應了先生去做那勞什子官——”。

沈淙愕然一陣,也無法說師兄什麼,就隻笑道,“若無那‘勞什子’官得來的俸料職錢,四師兄何處來的錢銀去買書觀看?”。

夏隐難得不是回駁之語,“倒也是。”。

四師兄這時卻也未曾成家,直說是要仿‘梅妻鶴子’的和靖先生,而以經為妻,以史為子——

不僅如此,“四師兄身邊也不帶個長随小厮,都無人在身前顧奉衹應着——”隻是獨身一人,又且起居無時,飲食不節,這胃腸隻怕比這眼目還先出問題。

昔日在牛溪熟時,還有六師兄一并悉心照顧着,不至得疾害病。

這些年在京中,卻也不知是怎麼過的——

夏隐直道,“我手足俱全的,何須人于前趨奉侍候?”。

“再說,有那雇直,我不如買兩本書看。”見小師弟目光即時一閃,就知他在想什麼,“你也不用想着,與我雇請人,先生不是未曾雇請過,隻我那古怪脾性,未有幾人能受得了。”。

“何論,有官給的傔人在,還不止忍饑受渴。”

沈淙低聲嘟哝道,“元随傔人隻在官廨,又非是家宅裡的——”。

夏隐終是将滿腹話語,硬生生按捺了下去,隻定定望他這小師弟半晌道,“那你待如何?”。

先生于他恩同再造,他早已無法報還,先生也不須他報還。

直到後來,他才想得報還之法。

那便是他的小師弟沈淙。

隻因他從一開始就即看出,不同于塾中三五千學道弟子,也不同于蓬生麻生這等入室弟子,亦不同于他們這頂上六位親傳弟子,身為關門弟子的小七,是為先生一作子侄對待的,還是至為親近寵愛的那種。

是以,無論至何等地步,他都不會對其急言厲色,便是冷言冷語都不曾有。

有時夏隐也在想,他此生所有的耐心與和氣,大概都給了他這小師弟。

沈淙嘴角微微一牽,伸手往紙上一指,“如此”。

夏隐投目看時,即見其間一條寫着:

上以海鹽,随多少,淨揀,以百沸湯泡去不淨,濾取清汁,于銀石器内熬取雪白鹽花,用新瓦器盛。每早用一大錢,作牙藥揩擦,以水漱動,用左右手指背遞互口内,蘸鹽津洗兩眼大小眦内,閉目良久,卻用水洗面,名洞視千裡,明目堅齒,實為妙法。

也不知何處抄來的方子,隻看上去就是如此——麻煩。

許是見四師兄看得直是皺眉搖頭,又道,“若是覺得麻煩,以清水調決明子末,敷貼兩邊颞颥穴上,亦可去昏翳,明眼目。”。

隻是如此,夏隐仍覺費事,隻伸手要書道,“依你如今這膽性脾氣,保不齊又會惹惱先生,帶累得我不能将書冊帶走,可不得趕在此時看完?”。

但若這是沈淙以外的第二人,哪怕是其先生謝循,夏隐斷無一句軟話,隻會上手奪過,且無償贈送幾句詈語。

看來還是得要洞見症結才行,“四師兄若能依此而做,我就向先生要來這幾本書與師兄。另外,”果見其神色一動,又道,“我再送四師兄一本,你從無看過的書,如何?”。

于漁經獵史,腹載五車的夏隐而言,要找一本其人從無看過的書,實在并不容易。

而這條件,于夏隐本人,也有着幾近蠱惑的吸引,因就滿口答應。

沈淙因讓四師兄于一邊閉目蓄神,他再将餘下篇數作完,再一起去見先生。

夏隐也即爽然答應。

又再過去兩個時辰,這期間,麻生曾進來,向這裡送了兩盤時興果子與牛酥點心,說是今日午食取消了,要他們先以此稍作墊補,等待着哺時排布的家宴。

蓬生去薛府上送名剌也已回來,向先生禀告完後,因也進來向他說了一聲,其時他也已将五十篇策論全數作完,又幫他将這策文輯合成一書,題名,《上薛侍郎幹求舉賢良書》,因就一起再去面見先生。

也是在去東廂房的這幾步途中,他才且知道了那酉時家宴,竟是阿妩的父親親自授命擺布的,而向此間傳了話來。先才麻生未曾明言,也是先生授意,不若隻怕他這個‘初次上門的女婿’(這自然是先生玩笑之言),因此再‘吓’得無心作文,心中實在地惴惴不安以外,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沈淙在踏入東廂房廳堂時,那二人又在百無聊賴地行棋布子,徒作消遣,見他進來,先生隻是斜瞥一眼,放下手中的蜜餞金桔——那包雕梅早已為食完,拭了手接過去翻了兩頁,那神色才且緩和下來,哼出一句,“這金桔不好吃,下回不要買了。”。

沈淙忙地答應,又再說了幾句好話,臉上也就見了笑模樣,遂即見縫插針地說了與書之事,先生不免瞪了他們二人一眼,“你們師兄弟,盡日裡就想着算計我——”。

沈淙心虛一笑道,“哪有——”。

“若非是有求于我,你能有好話與我?”

沈淙愕然半晌道,“複郎知錯,你說我就是。總不關四師兄的事——”。

話音未罷,夏隐已是橫眉冷臉道,“所以,你給是不給?”。

哪有要人東西,還如此強橫的?

沈淙将想着替四師兄找補一句呢,哪知先生大手一揮道,“拿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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