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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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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再作釋道“上卦離,離為日;下卦艮,艮為山;太陽下山,至黃昏。上卦離,離為鳥;下卦艮,艮為止,艮為屋,為巢;鳥停止飛行,故曰‘宿鳥’,也可釋為:離在先天乾位,乾為日,日伏,故曰:‘宿’;艮在後天震,震為大林。下卦艮,艮為小人;上卦離,離為火;上互兌,兌為言為計;下互巽,巽為用,故曰‘用計’。下卦艮,艮為高,舉之象。故曰‘小人用計舉火燒’。宿鳥焚巢也。”。

因見其目色茫然懵懂,因又簡單言道,“旅者,客也,羁旅也,身被羁絆,不得舒展,故有宿鳥焚巢之象也。”

“所謂宿鳥焚巢者,如同一宿鳥在樹上壘窩安身,不料被小人舉火焚巢——”。

“旅而為客,長途落落,羁旅凄凄。火行山上,逐草高低。如鳥焚巢,無枝可栖。雖然先笑,後有悲啼。因為樂極哀生之象也。從來占得此卦者,滅門絕戶,家破人離——”

成親王也知其,在牛溪熟中主講者,即是《周易》一書,隻此刻聽他這般附會成詞地胡言解構,暗裡将自身唾罵貶損成小人,一時直是氣憤無奈至冷笑不已。

廉旅懵懂地問道,“那當如何?”。

“将其改作巽。”

廉旅喃喃道,“巽?”。

“巽者,順也。乃順成天,動用相尚。消息交通,無諸蔽障。惡事不同,風飄其響。所作随順,進達之象。”

葛沽稍作停頓,又再言道,“象曰:一隻孤舟落沙灘,有行無水時運難。時逢大雨江河滿,不用費力任往還。從來占得此卦者,一如孤舟得水,困極乃生福也。”。

廉旅也讀看過幾句易經,于此卻還是一知半解,但總還懂得他是叫他改名,“你是要我改作,廉巽?”。

葛沽輕輕颔首道,“廉巽,小字作随風。”。

“《巽》之體,上下皆巽,如風之入物,無所不至,無所不順,故曰‘随風’。”

他的家人,鮮血未涼,屍骨未寒,他的仇雠,就讓他更改名字。而他,幾乎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好”又拱手深深施禮道,“随風多謝公子賜名。”。

可坦然接受這種改變的廉巽,不明白他這樣得馴服伏順,為何換來的卻是,成親王暗地裡的一句恫吓威懾言語,“本王能救下你,就能毀去你。”。

“你若守分安命,本王保你一世富貴安穩,你若圖作不軌,本王定叫你不得其死。”

廉巽也并無任何的抵觸排斥情緒,隻是恭敬地順應下來。

待得三人上車坐定,象辂便從刑場,直望天清寺而去。

這卻是從來向例,葛沽每每在誅除一人以後,都會來這天清寺敬香禮佛。成親王雖知他自當年探花及第,卻自挂官歸野以後,就一直長齋繡佛,參禅修行。

那時的他,方将十七。

濯濯少年郎,轉身遁空門。

時人議論紛擾,卻總不得因由。

可在此時,卻還是覺得有趣好笑,因曾在他那極緻虔誠的拜禱祝告後,起身之時問他,“叔契如此,真能求得神佛麼?”。

他不知他這等行舉,是要向神佛求得他心中願遂,還是要神佛滌去他身上惡孽。

抑或者,二者皆有之。

卻未想其隻是目色虔誠地合十瞻仰着那旃檀佛像,“從前心無纖塵誠時,業都求不得神佛,如今殺孽滿身,又如何求得?”。

“不過因請諸天神佛,能夠看清身下罪徒面貌,莫将果報應錯了人。”。

而後的言語輕渺得如同落葉煙波,可他還是一字不落地聽清了,“過往神明請聽,罪徒諸般行為,諸般罪業,隻是罪徒一己之恚憤,一己之憎怨,與同他人,全不相幹。神明若怪,怪我即是,神明若罪,罪我便是,斧钺湯镬,刀山劍樹,罪徒無不甘心領受,萬請不要損他微毫——”。

他失口問道,“他是誰?”。

聲音從極為遙遠之地傳來,“一個故人”。

“什麼樣的故人?”

“傾蓋定交,情逾弟昆。”

他也就不再去問。

他其實知道當年他在貢院場屋因何打翻墨硯,也知道他當時看見了什麼人。

此時正溫聲教着廉巽拈香拜佛之人,從無與他瞞過什麼,隻他一味隻作不知就是了。

又見其指着那旃檀佛像與廉巽溫聲言說,此處所供奉着的,乃是“具足大力,雄伏四魔”的大雄世尊釋迦牟尼,那造像左手作下垂之勢,曰‘與願印’,能以滿足衆生願望;而呈曲折上伸的右手,則曰‘無畏印’,能以拔除衆生苦難。又讓其将那口上不敢許出的願望,與那不敢說出的苦難,不必在心中悶着,都可說與釋迦世尊。

釋迦世尊,盡管一時,不能拔除你的苦難,亦不能滿足你那願望,卻可靜靜聽你訴說,從不會責備于你,更不會洩露與人,是你在這世間,至為慈愛之師,至為信實之友——

因在廉巽與釋迦世尊默聲對話之時,葛沽便去與其師友——寺中老僧醫行濟大師談經叙話了,而成親王卻因無事可做,隻在寺中信步漫然閑逛。

不多時,廉巽就即來尋他了,他因即問道,“那苦難都訴說完了?”廉巽搖頭,他又問,“那願望都許說完了?”廉巽還是搖頭,沉默了半時,又道,“心中有苦難,有願望的是廉旅,他已在秋決時死了。廉巽将才,隻是祭拜他的父母,祭拜他的魂靈,也是與他告别。”。

“至若廉巽,他有公子,有殿下,全無苦難,亦無願望,一切,所有,皆都随風逝去了。”

風雪眯住了廉巽的眼睛,讓他全然無法睜開不說,還又引帶出無謂的涼水來,“殿下若是不能相信,就将那廉旅再殺死一遍——”。

成親王見其蓬頭褴褛,面目悲戚,眼兒更腫得胡桃般,到底是生出一點憐意,因即長身擋住他身前的風雪,又擡手在他瘦弱肩上拍了拍,歎息一聲道,“如此正是,廉旅今日之身死,既是他廉旅的福分,亦是你廉巽的福分。”。

廉巽垂頭應道,“随風省得”。

适時,行濟大師正與同葛沽從齋房中出來,舉手辭别以後,便即乘那象辂回去。

一直到了内城,車駕便就緩慢下來,因至州橋之時,成親王便見葛沽撩起簾幕一角,朝外望看着,成親王因使禦夫停駕,去買了幾多吃食過來與那廉巽。車駕又再辚辚起行,未幾到了一處宅邸門前,葛沽忽而笑着開口問,“随風,可看見那宅邸了?”。

廉巽口中正咬着一塊蒸餅,聞言就即時朝外看去,而後咽下口中蒸餅回答道,“看那匾上寫着‘沈宅’二字,卻不知是何處?”。

葛沽一笑道,“此處即是那新任祥符知縣沈淙之宅邸。”。

廉巽怔忡了一陣,“随風不識——”。

葛沽又道,“不識才是最好,日後也不要識。我今日指與你看,便是叫你千萬不可來至此處,亦千萬不可與其相與交結。”因見廉巽滿面都是疑惑之色,遂放低了聲色道,“此人卻是個至公無私,六親不認的,你家公子我做那許多事情,若使一朝落他手中,惟得一死而已。”似是仍不放心地又再叮咛一句,“萬不可與他有來往。”。

廉巽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而後看了眼成親王道,“此人不過一小小知縣,卻能将公子如何?”。

“知縣隻在暫時,無得二三年,便就徑入宮府,乃至直達天聽了——”

廉巽暗自思忖了下,而後語聲堅定道,“随風不與他來往。”。

葛沽因即笑道,“這就是了”。

葛沽再向外看時,沈宅門口那通身清白,長身玉立之人,也即向他這邊看來。

他不可避免地與其對視了一眼,而後緩緩地回過首來,神色漠然地放下簾幕,任随車駕辚辚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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