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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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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祥符依為京兆府所治赤縣,其路程去京都不過三十餘裡,腳程也不過隻在半日以内。

公子因在冬至七日旬休以後,亦即十一月廿二日,當日侵晨時分,起身用過早膳以後,因使他将前兩日就即裝束好的服飾履襪、箱籠袱駝留在此處,隻叫他将箱籠内衣物收拾起三兩件來,以及先生與那五十根兩千兩銀铤,并同打挾在包袱内,叫他一身負了,言是便宜出行。

而餘下諸樣物事隻叫兩位官府元随在五日後申戌前來赴任時,與他一同帶上就是。其間甚或還有官服印绶,卻也不知無有告身印绶,到底去赴個什麼任——

也并未多餘言語,隻就暗暗‘腹诽’了這兩句,即就聽命行事,因牽了白骧,将待出門之時,劉妪又塞了一包趕早做的蒸餅,也即收下帶好,爾後一行二人,直望祥符縣所而來。

實則,更讓振纓無法理解者,乃是從來通身清素的公子,唯得今日偏且鮮衣輕裘,一路更是不徐不疾,優遊不迫,全與聖人口中那些肥馬輕裘、驕侈暴佚的公子王孫全無分别,總是一時還無法完全适應這樣的公子。又依因其面貌清雅,情趣潇閑之樣态,在官道之上行走時,不免撩惹來往行旅之人數多奇異眼光,直望看得他嚴冬雪日裡都是汗流不止,這才忍不住言道,“公子如此,未免太過招搖了些——”。

沈淙聞言不免瞻顧自身裝束,而即冁然一笑道,“六師兄與我之服飾,卻如何就招搖了?”。

說話間,正走到一處岔路口,又皆冬雪彌漫四方天地,一時并無法分辨清楚方向,因見左邊那道路前方,概有三裡之地,因有一個破衣褴褛的老者,挑着擔子,顫顫巍巍地,往前行走,沒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擦一擦汗,歇一歇腳。

沈淙因就驅馬上前拱禮問道,“請問老伯,祥符是向哪個方向?”。

那老者因即顫巍巍地放下擔子,紫紅着張臉膛,喘了兩口粗氣,方才向前指了一指道,“就是小老兒走的這條道,一直向前,約莫十幾裡,就到縣城了。”。

沈淙因聽此言,躍身下馬,拱禮問道,“老伯是祥符縣人氏?”。

那老者點頭答道,“小老兒是祥符縣周仇鄉人。”,又上下打量了沈淙二人兩眼問,“貴郎君是去那裡做什麼?”。

沈淙牽了白骧笑道,“尋訪友人”。

老者不免問及尋訪何等親友,聽沈淙言道是,“祥符縣令黎耿然者,乃是我同年世兄,不知老伯可相識麼?”。

老者聞說頓時變了臉色,因向周圍看了好幾眼,才小聲地說,“這名字可不敢大聲宣揚——”又皺眉哀苦地歎了兩口氣道,“貴郎君卻還不知道麼?黎縣太爺已然故去多時了——”。

沈淙佯作驚悲聲色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如何全然不知?”。

“這事卻也說來話長——”

沈淙因聽他說時,大緻情節與他所知道的所差無幾,隻在其間多了幾許細要人物,也即子細記在心中不提。且說那老者因見,在他這絮絮聒噪的講述之中,不覺竟已到了傍晚天色,想着這二人此番投友不成,一時隻怕并無地方可去,因即道,“貴郎君——”。

沈淙忙忙應了一句,“老伯,我叫宗冘,因是生在重九日,親鄰友朋都叫我九郎,老伯直喚九郎就是。”。

那老者卻仍稱是,“宗郎君”,又再道是,“我看這回去時,天已黢黑了,這縣裡隻怕一時半會也找不見居所,宗郎君若不嫌棄,就在小老兒那裡湊活着住上一晚,明日再做打算罷。”。

沈淙與振纓相視一眼,而後就即滿口答應下來。

“那宗郎君就跟着小老兒來罷——”

那老伯說着,因将兩筐菜蔬,一肩兒挑起,卻不想将一吃勁,又再抻扭到了腰,振纓忙地上前将兩手将挑擔撐住,再緩緩放将下來。

那老者因才能用手在腰部捶砸了兩下,而後單手撐扶着,好不容易喘過來一口氣,苦笑道,“小老兒真是不中用了——”

沈淙因也上前小心扶住道,“老伯,我從前同我師弟處,學過一點推拿按摩的法子,待回到家了我與你推按試試,這疼痛或可能有所緩解。”,又舉目向周圍一看道,“此時這地方并不便利,你老就先騎了我的馬走罷——”。

那老者自然推辭不已,卻為沈淙與振纓硬扶上了馬。又因其還從未騎乘過這高頭大馬,驚慌恐懼之下,就隻知抱着馬頸,差點沒給白骧給勒死了。、

好容易上去勉強坐住了,一時又覺握着缰繩還不穩當,又再抓住了白骧鬃毛,直疼得白骧高聲急啼了兩聲,那老者因就驚得立時放開,因為沈淙從側扶着,方能勉強抻着勁坐穩。

白骧不滿地直尥蹶子,直打響鼻,那老者更是吓得一張臉孔都黑透了,因為沈淙使勁扯了回來,又再擡手撫了兩下鬃毛,方才歇了氣安靜下來。

又見老者已坐上去了,還是推辭之聲不絕,沈淙因即勸得一句,“不若我們後夜裡也到不了——”那老者方才想起身上差使,因就也不再推辭,口中還喃喃聲道,“都怪小老兒話多,這時已來不及了——”。

振纓因即上前挑那一擔兩筐菜蔬,沈淙便将他背上包袱要來,負在身上,牽着馬向前走,又不免問起何事卻來不及了。因聽老者講說,才知是這為祥符縣衙采買的兩筐菜蔬,每日必得于夕食以前送至縣衙庖廚,如今确是來不及了——

幾人不免加緊腳步,向前方縣城趕去,途中因聊起時,才逐漸知曉。

此老者名為周遊,身下因有二子一女。長子名叫周矩,依因多年科場蹭蹬不第,總算在三年前等到了皇帝開恩科取士,終而得了個同進士出身,卻也一時無有官職能夠除授。其父周遊見其在家中抑郁寡歡,去歲因在押錄柳傾指教之下,花去經年積蓄共皆三千貫,為其在祥符縣裡捐納了個縣尉作當。卻不想這縣尉做了沒得幾日,就即遇上那劉滔因使仆從闖衙之事,周矩這個縣尉,首當其沖即為問罪落了職。更在縣丞王永理事以後,即依‘冒官’條,将其判了刺配牢城營。

周遊這才知道,州縣縣尉以上官職,皆不得用本鄉貫之人,必得予以回避,又是‘無由得官’,因算‘冒官’。

周遊聞言,并是無法,因又去求押錄柳傾時,柳傾隻說是,‘人是官,他是吏,全說不上話。’。

總而言之,一句話,他也概無他法,隻讓他自認倒黴。又說是,不将他說出,他還能使他在牢城營的弟兄,暗中關照周矩,若使連他都不在了,那一切便就不好說了——

而其二子,名叫周勤,現為縣衙輪充職使役人,專為縣衙庖廚采辦果品菜蔬諸物。每日必得要去京中東門大市上去采擇收買新鮮菜蔬果物,以供給衙中官吏食用。而在先日因為廚頭舉告,其與東大門菜販何百萬,‘苟合取利,貪納公财’——其實,至得冬日菜蔬本就難得,價錢豈能不漲,隻因廚頭言之鑿鑿,縣丞王永因就不容其半言分辨地,判決了周勤八十脊杖,并追回貪納所得。緣因周遊家中一時還湊不齊這‘貪納’錢數,暫時就還欠着。

又因至此時周勤還且無法起身,衙裡又且催得緊,周遊全是無有方法,隻得自己親自上陣。因在每日四更鼓過後,就即爬起身來,冒着嚴寒,往東大門菜市趕去,采擇好了菜蔬,又再急急趕回,這已十數日了。卻又在前日不慎抻扭了腰後,未幾就得放下歇上一歇,再向前趕路,卻好歹還能在夕食以前趕回。

今日卻遇上這‘宗郎君’,一時沒忍住話多了,就即晚了——

他們正說至此處,因前方正是一道小斜坡,雖能聽見些微焦灼音色,可擡眼去看時,卻隻于微暗天色之間,看見一座六角攢尖亭亭頂,那周遊因向他們說道,“前方便是迎麾亭了——”。

所謂‘迎麾亭’者,即是官府因為方便迎送赴任去職官吏建立的涼亭。

果然就在過去那道小斜坡時,就見一行七人,冠帶齊全,服飾整齊地在那迎麾亭中等待。在看到他們三人時,因将目光都轉了過來,方打眼看了會兒,為首那吏人模樣之人才問一句,“前方卻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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