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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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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淙回首去望時,方道是一二十五六上下的青年人,身上隻穿着身葛布短褐,腳下靸着雙布鞋,其相貌倒是一派厚樸,身軀也是一派堅闊,見其靠倚着門框向他費力行禮,因即也笑着還了一禮。

方聽周遊與他介紹道,“這就是我那二子周勤——”。

又見周遊皺死了眉頭與其道,“你不好生在炕上躺着,下來做什麼?”,又即起身走過去,就要将其攙扶回裡屋去。周勤卻是不願,隻輕輕推開父親的手,而自扶着門牆走出來道,“躺的手腳四肢都麻木了,想下到地上走一走——”。

隻是說話時刻,就已騰冒出滿臉的虛汗來,周遊見是勸說不住,也就隻得随由他。卻也怕其着了冷,因就進去取了一領褐裘出來,就要為其披上,周勤又是推開道,“還是你老穿着罷,我這身上火燙如熱炭,一點都不覺得寒冷。”。再又看向沈淙略笑道,“倒是我們這恩客,為咱家這爐中煙氣,熏得眼圈都紅了去,凍得臉色更是青了去,阿爹将那柴房存着的一點土炭燒填了,讓了恩客回裡屋炕上窩着罷。”。

周遊這才省過來,他們在這裡待慣了,都習以為常了,也就未曾留着心思。

其實,鄉下人冬日裡寝食起居都在那一張火炕上,隻因裡屋未曾收拾,二子又在炕上躺着,也就沒想着将人讓進,隻在這裡,總還算潔淨整齊些,因才挑起碎布縫就的門簾,将那小爐上煙氣忙忙地往門外扇,“這俱是濕柴的緣故——”。

自然無有一點作用,不止無用,還且還更加嚴重了些。沈淙振纓二人實在耐不住地嗽咳了兩聲,周遊也終才放棄了這想法,因又急急将人往進讓道,“二位恩客望請見諒,也是今歲這炭價飛漲,一稱直快三百文了,一稱都還不夠燒一日的。我們這些小戶人家,每日收入至多也隻合一百文,卻如何燒得起這三百文的炭,也就隻能用這濕柴将就着用了。”。

“本還存了一半兩銀子買炭,混雜着濕柴,勉強将這嚴冬熬過去,卻——”

周遊說至此處,不免不住歎氣,卻又不往下說了。

沈淙因是問了兩回,周勤看了父親才答言道,“前日裡,縣裡說是新知縣來此上任,因要每家出一兩以上的船腳酒食折現錢——”。

沈淙不禁皺眉道,“律例明文,官員迎送概不得以船腳酒食之類,驚擾百姓,需索錢物——”,話未說完,周勤已就笑了一聲道,“恩客說的是那成朝的律例明文,卻非是我們這祥符的律例明文。我們祥符這一地,不姓趙,而姓劉——”。

周遊聽他說得不像話,因斷然喝止了二子,卻也不免哀歎一句,“隻可惜小沈太爺還未上任,就已為這些人弄壞了名聲——”。

因是祖翁亦曾在祥符任過一任知縣,是以,對這稱呼沈淙倒并不覺得奇怪,又聽周勤問他父親道,“阿爹今兒未曾見到小沈縣太爺麼?”。

周遊隻是搖頭,尋思了尋思道,“想是有事耽擱了也未可知,隻若我在路上能遇上就好了,能近前說幾句話,好讓小沈太爺能留個心思,别入了那些人的圈套——”。

周勤因笑他父親道,“阿爹這就是托大了,小沈太爺那樣聰敏之人,還要得你老指教不成?”。

振纓聽得不禁垂頭掩口低咳了一聲,周遊因又出去提了甘草湯進來,又輕瞪二子一眼道,“你爹我隻是提醒,哪裡就是指教了?再說你見過小沈太爺不成?”。

周勤因是走動牽到了傷處,龇牙咧嘴地笑道,“老聽阿爹說老沈太爺的好,說的我這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小沈太爺是那老沈太爺的親孫兒,哪裡還差得了?兒子隻盼望着,我們祥符縣,能在小沈太爺治下,再度好轉起來,自老沈太爺去後,這祥符縣就——”,說着略略停頓了一瞬又歎氣道,“這些年來,也就黎縣令還是個頂好的父母官,隻可惜——”。

周遊因怕二子提起黎耿然惹得這恩客再自傷心,因就借故挑開了話,隻将人讓進裡屋。待到了裡間,才知二子出來時,竟自撐着病體将裡屋收拾好了,周遊欣慰地看了眼二子,因讓二人不要見嫌地坐到火炕上,又将甘草湯及其果物都擺在了其上一張炕桌上,再伸手在被褥下試了試道,“這稭稈糞土燒着不很暖和,小老兒去将前年餘存的土炭填進去就暖和了——”。

沈淙正想說,這便已足夠了,周勤與他倒了碗甘草湯,他接了道了聲謝,再看時周遊就已出去了,唯餘周勤陪在一邊,就隻與周勤說了,周勤隻道是不用,沈淙最後也就隻得作罷。又見其隻是站立着,因是身後隻怕有傷,也不好叫其坐下。

二人就有一搭無一搭地聊着閑話,也才慢慢了解到,這周仇鄉乃是祥符縣境内最大的鄉村,因是其間就隻周、仇二姓,遂稱為周仇鄉。周姓在首,原是因其赀産族屬自來比之仇氏都要豐茂。

就連周遊一家,二三十餘年前,也算是這祥符的大族大家,名列豪族富民之列,隻後來依因各樣緣由,為侵奪得越發不濟了,遂緻如今這巴巴急急的貧弱境地。

周勤說得直是義憤填膺,“以緻那仇氏都敢欺我周家無人了。若在三十年前,甚或十年前,他仇封都得求着請着,來找我周家結親,哪能是如今這般境地——”

正說至此處,忽聽門外叫了一聲,“二哥!”,正是周三娘端菜進來,繼而沖着他二哥嗔道,“你跟恩客說這些做什麼?!”。

“那不若能說談些什麼?我不過發幾句牢騷罷了——”

周勤有些悻悻,上手去接菜碟,卻為三妹躲開了,讪讪地一聳肩,而後又扶着炕桌邊沿,閃躲到一邊,以免擋着道,又聽三妹道,“要沒說的,可以不說。人言家醜不外揚,你倒是抖落了幹淨。你要愛說,自說你的事去,少來說我。”,又低聲咕哝道,“要是這家裡沒三娘的立足之地了,三娘就自搬了出去,自己養活自己就是,勞煩不着爹娘兄嫂——”。

周勤才道是他說的那句話,不知因何也為三妹聽到了,又見三妹眼中飄着小淚花兒,一時也是急得開始結巴起來,“二哥不是這個意思,怎麼就不養你了,二哥養你一輩子都行,你别哭啊,我錯了還不成——”。

“這是怎麼了?”原是周楊氏等不住女兒回來端菜,就自端了進來,卻不想裡間竟吵鬧了起來,進去時見女兒垂頭抹淚,問得内情後,便就作色罵了二子兩句,又笑哄女兒道,“爹娘都不這樣覺得,他要這樣覺得,那就自己搬了出去,還省得我們勞心了——”。

一時周遊也回來了,也幫口說了周勤兩句,三娘仍是心結難平,不知因由地看了眼沈淙,随即哭得更傷心了些。

沈淙起初見這三娘面羞躲避之樣,還以為其是個内斂腼腆的性子,卻不想竟是這樣會說,卻也算是一張利口。因見周勤滿面冷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方才存了替他解圍的心思,一笑道,“此話說的不對,且不論其他,隻是不能‘扶養子女’一條,按律即得徒配二年了。三娘總也不能因使父母身受徒刑罷?”。

周三娘悄悄擡眼看眼沈淙,面上又是一紅,垂了眼兒道,“恩客莫得欺我小女子不懂律法,那律法上說的乃是年十六以下,未有行為能力者——”。

沈淙稍稍一驚,轉而笑問她,“三娘可過十六了?”。

周三娘隻是低吟了一聲,卻不說話,周勤因笑着回道,“恩客問得可巧,三妹明年三月就足十六了——”。

周三娘低聲争辯道,“不過三四月了,有何分别?”。

沈淙想了一想,隻是笑道,“那便待到了再言,此時卻不去談論它了。”。

周三娘竟真低低應了一聲,将臉上的淚痕擦幹淨了道,“那便待年底再說罷——”。

周遊夫妻與周勤都是驚訝地瞪大了眼,全不想女兒竟會如此聽勸,他們可是說了好幾句,不止無用,還且‘雪上加霜’了,這宗郎君倒是——

卻是周勤在沈淙與三妹之間來回看了好幾眼,忽而有所恍悟地點了點頭,繼而全不記教訓地,存着打趣的心思問道,“宗郎君婚否?”,果見三妹臉上更是紅得出血,狠狠地橫了他一眼,卻又側耳仔細去聽沈淙的話。

沈淙喝完那甘草湯,而後輕緩地一搖頭,又即垂目笑得一笑,腦中即是那張瑩潤面龐,低喃出聲道,“隻卻也快了”。

周勤見那情勢便也了知大概,隻怕家中早有安排了,何況他們這鄉戶女兒如何匹配得上這富貴公子?偏眼看時,見三妹失落地撇了嘴角,繼而以捧端菜飯為由躲了出去,也就不欲再多談,隻互相打個哈哈,跳過這不尴不尬的話題。

周楊氏也與同出去了,不一會兒,兩人又捧端了栗米飯與菜蔬進來,周楊氏因是覺得菜食品樣太少,就将養着準備過年的一隻公雞宰殺了,炖煮了雞湯來招待恩客。

要緊的幾塊肉都送到了沈淙振纓跟前,他們自己就隻就着腌鹹菜,吃那幹巴巴的栗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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