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它早就死了,那就是悲壯的葬禮?
反正都沒差,無所謂了。
我擡手解開系着頭發的辮繩,仰起頭盯着上面有些剝落的石塊。
瑩瑩柔光于此處缺損,滿目暖色于此處變幻。
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渣渣兄一路躲閃林葵的追捕,多少有些力不從心,就連胳膊都少了半條。
真是可憐呐。
放心,你很快就能解脫了。
渣渣兄努力竄出隧道,朝着洞口奔去。
隻是它注定不能如願。
界域能讓它跑一次已經是笑話了,再讓它跑第二次,那就真是奇恥大辱了。
果不其然,那裡守着第二個人的身影。
隻是一刻鐘的時限馬上就要到了,要想避開對方,短時間内肯定無法做到二次突圍。
絕對不能讓它落在對方手裡。不然稍微探查一下渣渣兄的屍體,就能發現這一切都與我脫不開關系。界域裡可沒有傻子,都不用逼問,隻要稍加思索,我此行的目的就要暴露了。
隻能賭一把了。
赢了,皆大歡喜;輸了,就徹底完蛋。
我佩服我自己的賭徒心理。
我咬咬牙,操縱着渣渣兄縱身跳出,擺出對敵攻擊的架勢,然後在對方認真起來的眼神中使出金蟬脫殼之法,丢出渾身衣物,讓它隻身跳入結界之中。
——對不起,渣渣兄,我不是故意要讓你/裸/奔/的,不過死都死了,這點小事就不要太在意了吧,我會更加沒有心理負擔的。
在渣渣鼠結結實實撞上結界的瞬間,埋在渣渣鼠體内的私微靈力迅速從之前戳出的孔洞中洩出,悄無聲息的裹滿它的全身。
金色的焰火刹那間燃起,灼人的燙度讓它不自覺的撕扯哀嚎。
界域中的人反應确實很快,見狀馬上抽調靈力覆蓋在渣渣兄身上,試圖阻隔燃起的熊熊靈火。
不過再快的速度也趕不上結界的瞬時反應,他隻能眼睜睜看着渣渣鼠屍在火焰中焦化成灰。
感謝渣渣兄為我的勇闖界域計劃奉獻了終身,我會多銘記它幾秒鐘為它哀悼的。
為了确保一切順利,在它的屍體确認化為灰燼前我并沒有斷開和它的聯系,也因此,我親手為它造就的痛苦也以同樣的份額落在我的身上。
即便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可當真的靈火燃起渣渣兄的皮毛,令人窒息的熱浪撲面而來,幾近同步的痛意差點摧毀我的所有觸感。
與想象中強烈的灼燒感不同,靈火觸碰到皮膚的第一瞬是微涼的,就像在冬日的雪地中升起篝火,堅冰融化那般;在這之後灼人的溫度才開始逐漸蔓延,全身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一點點侵蝕人的理智。
毛發,肌肉,白骨……
渣渣兄的眼睛可能已經被燒熟了,但好在我并不從它的眼睛中了解我所要的訊息。
我沿着火苗舔食的順序在心底一點一點描摹,大緻勾勒出它被燃燒的進度。
理智告訴我在現實中我的本體并沒有遭受燒灼,但身臨其境的疼痛又極其真實。
我緊咬着牙關,咽下嗓中被壓抑住的呻吟,将自己全力蜷縮起來,一點點忍耐着瀕臨極限的拉扯。汗水濕透了指尖拽着的頭發,我仰頭大口喘息,哈,這也算是因果報應了,在仙界還真是難見。
我苦中作樂,随意聯想以分散我的注意。
陷入疼痛的我沒注意遠處的腳步聲在逐漸逼近,直到我低垂着頭終于從斷開聯系導緻的暫時眩暈中清醒,才發現眼前站着一位身着墨色長袍的人。
見我終于注意到他的存在,那人露出一個微笑,将手中法杖向前一伸,輕聲問道:“姑娘,你還好嗎?”
哦呼,完蛋了。
那個微笑堪稱是我至今見過的最完美的微笑,就連弧度都計算的恰到好處,處在一個讓人溫和又不讓人戒備的區域。
啧,能用别人的仙骨做法杖的能是什麼好人。裝的還挺像回事,結果連手都不願意伸的嗎。
這絕對是個硬茬子。
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又察覺了多少。
但我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希望他什麼都沒有發現。
這就是賭徒心态嗎?
我唾棄我自己。
被冷汗浸透的衣服貼在身上,潮濕又粘膩。
他離我并不算近,但微弱的呼吸氣流仍能打在我身上,刺激着過分敏感的神經,燒灼的疼痛感此時已經不再那麼強烈,隻是殘留下的無盡餘痛綿延在呼吸吐納之間,讓我不禁眼前一陣陣發黑。
我單手撐在地上,企圖借點力站起身,卻也因此避開了他丢下的第一個暗紋。
……
他果然不是什麼好人!
有誰一見面就下禁制給别人的,要不是我剛剛鍊接了靈力通路,此時對靈氣還很敏感,我都很難發現!
你這小子!我記住你了!
别讓我逮到你受傷的時候。
我可是超級記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