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為魔,白骨化花。但,在這裡,在新羊城裡……
“從始至終,這裡隻有一朵花而已。”
我摸摸那朵被妥善放好的血靈花,看向神祠的方向。
雖然不知道渣渣兄那天到底去神祠做了什麼,但神秘人說得對,祭祀的時間就要到了,此間一切的怪異也将要走到結尾。
我回到了神祠中。
衛淩陽早就收工完活,手中把玩着匕首在此等候,見我回來,也點點頭,算在和我打招呼。
好有禮貌。
我就說,在略過一些前情提要,再忽略一些細節後,仔細觀察一下他,也能發現他就是一個格外禮貌的好孩子。
這種念頭不是無的放矢,在和神秘人見面後,此時我看他都不禁産生了一種慈祥的心情。
果然,還是單純的孩子更讓人舒心。
“你那是什麼眼神?奇奇怪怪的,看着怪讓人惡心。”讓人舒心的孩子一臉警惕。
行吧,有時候太過實誠了也不是好事,他現在升級成了青春期的孩子。
真不讓人舒心。
唉~
我搖搖腦袋,随便敷衍道:“當然是看好你的眼神喽,你可要加油呀,和那個黑衣神秘人比起來,我覺得還是你更有潛力。”
我說的其實是句實話,衛淩陽的天賦,确實無人能及,也就勉勉強強,在我這個主角之下。
“啊,嘿嘿……是嗎,你這麼看好我呀。”莫名其妙被誇獎,他高興了起來,摸摸腦袋,沖我笑笑。
但可惜啊,單純的孩子還是少見。
看着他眼中盛滿的笑意,我難得的,有些惆怅起來。
神祠中淡藍色的靈光與金色交織,讓人有些無從下腳。梅墨焓一個人站在神祠中忙忙碌碌,見我回來,将我拉到了青銅禮器前,“站到這邊來。”
在那個獸紋青銅甗旁,我看到了一張眼熟的木弓。
是百射的木弓。
他将那把木弓塞到了我的手中。
“此座城池的百射責任心很強,她有着保護全城人的信念,但在此間幻境中,經由魔種力量的放大,她的意識被滿城居民們所裹挾,已經被扭曲成了維持生存假象的執念,我會在這裡重現過去的幻影,等祭品被放入此中時,你就将它放入這個獸紋青銅甗當中。”
他伸手指了指眼前的青銅器皿,輕聲歎氣。
“魔種中有一部分她的殘軀,雖然現在沒辦法拿到同樣的東西來祭祀,但這個東西,是她最後接觸之物,也能算是她的遺物,放在這裡,多少也能起到一半的效用。希望這張弓能讓她回憶起自己真正的願望吧。”
“此間幻境破開之後,我們會到達真正的新羊城的背面,那裡,是魔種的真正所在之地。魔種之内的時間綿延,扭曲,沒有盡頭,我們也可能會盡數分散,但不用擔心,隻要朝着魔種的核心前進,我們就能夠相遇。”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看向我問道:“那朵血靈花還在你那裡嗎?”
我點點頭,順帶拿出他觀察了一下狀态。
嗯,還是挺完好的。
他瞥了一眼血靈花,“收好吧,到時候我們會去找你的。現在,時辰到了。”
還沒等我想明白他話中的含義,他就轉過頭去。随着他的話音落下,淡藍色的靈光交雜着金色的光輝在神祠内鋪開,視野内暗了下來。
暗夜的星空被烏雲遮擋,雲層之内看不到一點的月光。
橙紅的焰火于高台邊跳躍,高揚的樂聲中,在四周投下一片扭曲的倒影。
兩相時間的重疊中,鮮血的氣息在鼻端濃郁。
這是祭祀的最後時刻。
利刃劃過骨肉,鮮血汩汩流動,高溫的蒸汽轟向頂端,在一陣令人牙酸的磨骨聲中,遠處傳來了落步的聲音。
在一顆頭顱被放入獸紋青銅甗中時,我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催促“就是現在。”
我将那把浸透了體溫的木弓,放入了其中。
再見了,月和。
再見了,百射。
感謝你為新羊城所付出的一切。
辛苦你了。
不管你最終有沒有達成所願,你已經做得足夠多了。
你無愧于百射之名,無愧于月和之身。
現在,你該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