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軟成一灘春水,唇上的掠奪卻不減半分。
到最後,溫稚京隻能無力伸出一截瑩白的藕臂,虛虛勾住青年的脖頸,借着腰間那隻大手托着,才勉強維持着站立的姿勢。
杏粉羅裙被風揉進了一片雪色裡,勾勾纏纏,再難分開。
聽到懷中人難以承受般哼唧了兩聲,楚殷才戀戀不舍地放過她,黑眸微斂,目光不由自主地流連到她紅腫的唇。
眸光微黯。
而溫稚京顯然對此一無所知。
她終于得以喘息片刻,難耐地仰起頭喘着氣,杏眸不知何時含着濃濃的水霧,輕輕一眨,那水霧便凝成露珠,沾濕了纖密的長睫。
滿眼無辜。
她還未緩過來,那人再次傾身欺來。
這一次,他顯然比先前更急躁了些。
熟悉的掠奪,比以往任何一次還要蠻橫,舌尖撬開她的齒列,勾住她的舌,無視她的退縮,強勢與她共舞。
“唔……”
腰肢被他一隻手牢牢掐住,另一隻手按在她的後腦勺上,她退無可退,隻能被迫迎合。
親了一會兒,唇上的肆虐忽然如潮水般退去。
青年松開她的唇,閉着眼,俊容漲得通紅,呼吸粗重,身子也弓着,宛若一張繃緊的弓,似乎正壓抑着巨大的痛苦。
溫稚京原本還沉浸在他帶來的溫柔缱绻裡,突如其來的終止,她忍不住睜開茫然的眸子,不解地看他。
這不想楚殷的作風啊。
目光落在他身上,溫稚京心頭一緊。
她怎麼忘了,他身上還有傷,定是剛剛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了!
溫稚京趕緊從他懷裡出來,一邊低頭想要看他身上的傷,一邊擔憂問:“怎麼了,我方才是不是弄疼你了?”
青年卻緊緊按住她的腰不讓她亂動,既不讓她靠近,也不讓她離開,他将額頭輕輕抵在她的額頭上。
“不是……”
溫稚京果然不動了,呆呆地看他。
“你怎麼了?”
他身上燙得厲害,莫不是又燒了?
他的傷才剛剛好轉,可不能任由他任性胡來!
溫稚京顧不得太多,掙紮着要從他掌下脫困:“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你讓我看看!”
話音未落,腕子卻被他牢牢攥住,反剪于身後。
耳畔傳來青年沙啞的嗓音。
“……别看。”
溫稚京滿臉古怪,不就看個傷,他什麼時候也變得這般扭捏了?不像他往日的作風啊。
再說了,他渾身上下哪裡她沒見過?
溫稚京皺着眉心,她不願放棄,楚殷卻忽然捂着她的眼睛,将她整個人轉過身去,往房門那邊推去。
“曹陸!”
“诶!”
門外很快傳來曹陸的腳步聲。
溫稚京還未來得及反應,房門一開便被推了出去。
“?”
溫稚京看了眼緊閉的門,又看向曹陸,滿臉疑惑。後者也同樣滿臉疑惑。
……
經此一遭,楚殷總算安心留在此處養傷,沒再鬧着回京。
養了好幾日,身上的傷可算是痊愈了,楚殷卻說有事要回一趟樹平村。
自從那日随清澤回婁家祖宅後遇刺,一直到現在,她已有好幾日未回去了,雖然曾讓曹陸捎信回去報平安,不過阿兄見不着她,心裡頭總歸不踏實。
“我與你一起。”
楚殷握着她的手,溫聲道:“好。”
曹陸将東西收拾好後,便來敲他們的門:“郎君,夫人,一切已經準備妥當了。”
好歹在楚殷身邊伺候了這麼久,曹陸是個極有眼力見的,自前些日子起,他便改口喚溫稚京作‘夫人’,惹得溫稚京好幾日都不自在。
她幽怨看了眼一旁閑然自得的青年:“莫不是你叫他這麼喚的?”
楚殷勾住她的腰身,擒着笑,貼上前來讨饒:“我可不敢。”
溫稚京拍開他的手,起身去将兩人的衣物收拾一番,她拎起衣物抖了抖,正要折疊,餘光瞥見方才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衣物裡掉出來。
楚殷正跟過來,一眼看到地上掉出來的東西,當即呼吸一滞,一個箭步沖上前去,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溫稚京将那破破爛爛的荷包拿起來。
“這不是你之前送我的那隻?”
青年俊臉微紅,擡眸間頗有幾分委屈,仿佛在控訴什麼。
溫稚京故意裝作沒看見,她捏着荷包,目光落在上面斑駁未褪的血迹,是那日氣急攻心、毒發後留下的吧?
那時她對他還有怨,不僅丢了他親手做的荷包,還冷言傷他。
楚殷一向孤傲,沒想到,他竟把它撿回來了。
看上面的痕迹,他後來似乎還修補過……
溫稚京一擡眸,便對上一雙幽怨的眸子,青年眼尾泛着薄紅,連唇角也抿成一條直線,看起來頗為沮喪。
這一眼,可把溫稚京看得愧疚不已。
她趕緊上前,雙手環住他的腰身,将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輕聲哄着:“怎麼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楚殷垂眸看她,斬釘截鐵:“你嫌棄它。”
溫稚京趕緊否認:“哪有!我那不過是氣話。”
“可是你說它醜。”
“哪有,這簡直是我見過最好看的荷包了!”
溫稚京狠起來,連自己都騙。
“别人都笑它是鴨子。”
青年抿着唇,補充道,“你也沒反駁。”
它明明是鴛鴦。
溫稚京一噎。
她想說她反駁了,可當她低頭看着手裡那隻荷包,到嘴邊的話愣是拐了個彎。
她一臉為難:“……可它确實……嗯。”
話音剛落,楚殷頓時劍眉一豎,将她的腦袋掰過來,一臉嚴肅:“‘嗯’是什麼意思?”
溫稚京蓦然對上一雙危險至極的黑眸,心肝猛地一顫,趁着楚殷不注意,利落地彎腰從他懷裡逃了出來。
她跑了幾步,離楚殷老遠,笑着高舉那隻荷包,毫不留情道:“可它就是鴨子,你看它這個嘴,它這個翅膀,還有它的尾巴……說破天了它也是鴨子!”
青年咬牙:“是鴛鴦。”
“就是鴨子!你這手藝太差了,我可不能昧着良心。”
“我明明照着圖紙繡的,它就是鴛鴦!”
“你不能因為你繡了兩隻就把它當作鴛鴦。”
“溫、稚、京!”
直到上車,楚殷還黑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