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唇堪堪擦過她的唇角,溫稚京便推開他,紅着臉縮到角落裡,對上楚殷饒有興緻的黑眸,不甘示弱道:“你這麼會親,想必日夜都在勤加練習咯?”
楚殷聞言,劍眉一挑:“你怎麼知道?”
等等,這話什麼意思?
溫稚京怒瞪,指着楚殷的鼻子:“你當真——!”
好啊。
原來什麼非她不可的鬼話,都是騙鬼的!
青年卻抓住她的腳踝,将她拽到身下,側身躺倒,撈她入懷。
他唇角微勾:“想知道我如何練習的麼?”
溫稚京氣呼呼地别過臉,伸手推他:“不想!”
楚殷卻抓住她的手,貼近她的耳朵,低聲說了一句……
溫稚京杏眸逐漸睜大,瞳孔地震。
“不要臉!”她猛地一巴掌拍了過去。
他怎麼能,對着她送的玉佩……!
還日日夜夜。
反反複複。
天呐。
饒是溫稚京再怎麼厚臉皮,此刻臉也熟透了,她一溜煙滾到角落,背對着他,再不敢看一眼。
此後便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到了樹平村,幾乎馬車才停下來,溫稚京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車,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
溫翁玉得到消息,知道她今日回來,早早便去村子外面等候。
溫稚京大老遠見着溫翁玉,便奮力招手:“阿兄!”
溫翁玉跑了過來,接住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認沒有受什麼傷,才松了一口氣。
“一聲不吭就跑出去,萬一有個什麼好歹,你讓阿兄怎麼辦?”
溫稚京乖乖挨訓。
溫翁玉見狀,這才沒再唠叨,轉眸看向走來的楚殷,臉上笑容淡去。
四目相對,氣氛頓時有些劍拔弩張。
自楚殷下車後,溫稚京便時刻注意着溫翁玉,見他态度冷淡,不由得暗自緊張起來。
過往種種,她與楚殷之間雖已放下。
可阿兄卻不一定,尤其此前楚殷還曾派人在沉溧關暗中埋伏,讓他險些喪命。
溫稚京不由得捏緊裙擺,目光在楚殷與溫翁玉之間來回打量。
楚殷看得出溫翁玉對他的敵意,他背脊挺拔,目光坦然直視。
溫翁玉眯了眯眼。
正僵持着,遠處傳來一道稚嫩的女童聲,宛如碎石落湖,打破一汪死水。
“溫姐姐!”
阿昭?
溫稚京一回頭,便瞧見一個還不及她腰的小女娃撒歡跑來。
“溫姐姐你去哪裡了,阿昭好想你!”
溫稚京笑着捏了捏阿昭粉嘟嘟的臉頰,回頭看向一旁的溫翁玉,自阿昭來了之後,溫翁玉的臉色褪去了幾分陰霾,隻是看起來依舊嚴肅。
“外面風大,不如我們回去再聊?”
楚殷也看向溫翁玉,笑容和煦:“正好,我也有些話,想與兄長談談。”
溫翁玉冷哼:“誰是你阿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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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阿蕪得知溫稚京回來了,又得知她與婁清澤兩人在回家途中遭遇山匪,一時間心疼不已,連忙陶文覺出去買些好菜,晚上好好補補。
溫稚京的注意力卻全在門外的兩人身上。
她離得遠,聽不清他們在談些什麼,隻見楚殷和溫翁玉兩人皆神色凝重,也不知在聊什麼……
溫稚京原本偷偷躲到一邊打算偷聽,隻是她還沒聽一句話,便被溫翁玉揪了出來。
“大人說話,小孩子少打聽!”
溫稚京捂着被捏紅的臉頰,不服氣道:“我才不是小孩子!”
最後,兩人又換了一個地方交談了。
明擺着,就是在避着她!
一個是她的阿兄,一個是她的夫君,他們之間有什麼是她不能知道的?
用過晚飯後,溫稚京與楚殷便連夜啟程趕路了。
馬車向北行駛,碾着一地枯葉,在靜谧的夜裡發出一陣不停歇的咔嚓聲響,顯得格外突兀。
溫稚京挑起簾子的一角,看向外面正在趕車的馬夫,面露疑惑。
她折身回來,問:“怎麼不見曹陸?”
楚殷如實道:“先前在懷景酒樓抓到一名探子,一直關在酒窖裡,為了避免引人注目,我便讓曹陸先暗中将人押送回京。”
溫稚京若有所思。
楚殷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很大,能輕而易舉地将她的雙手完全包裹着。
“怕嗎?”他輕聲問。
溫稚京被問得一愣,疑惑擡眸。
“這一次回京,兇多吉少,怕嗎?”青年又重複了一遍。
溫稚京對上他的目光,傾身過去雙手環住他的腰身,幾乎半個身子埋進了他懷裡。
“怕。”
她悶悶道。
怕他再一次遭人暗算性命垂危,怕他失意傷神,怕他孤立無援時她不在他身邊……
她害怕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她答應過他,要與他同進退共生死。
所以他們商量着要留她在樹平村時,她便沒同意。
楚殷聽出那聲軟糯的‘怕’裡藏着明顯的惶恐,連環在他腰上的手也無措地細細發抖。
她本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卻因為他而飽受苦楚、颠沛流離,如今還要随他入那虎狼之地。
昔日故土已物是人非,再次回去,難免彷徨。
他神色不由得更柔和了些,帶着幾分心疼,安撫似的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我在,别怕。”
……
他們這一路上竟沒再遇到什麼刺客,馬車極為順利地入了城門。
溫稚京與楚殷對視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
按照楚雅先前的手段,她既然屢次三番派人暗殺楚殷,應不會放棄如此良機才是,可眼下卻一派祥和,甚至還親自前往宮門迎接楚殷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