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英表示理解。
也有可能是她相見恨晚的姐們兒早看清了頂巢貴族是什麼貨色。
但她還是派了幾個人過來踩點。
主打一個,你的想法很棒,但我的也不賴。
在不發生原則性沖突的情況下,她其實很願意維持一團和氣的氛圍。
巢都城市被中心的地熱供能裝置貫通,貨運電梯為了能量利用效率,就安裝在地熱系統旁邊,也因此比頂巢大浴場裡的桑拿室還要熱上幾分。貨運電梯最常見的用途是用來往底巢運蛋白塊和往火葬場運貧民屍體,在管理混亂的某些地方,這兩者其實沒那麼大區别。
這溫度,堪比低溫慢煮,下巢人民也算是吃上omakase了。
葉英後背的常服在下降的過程中被汗浸的越來越重,緊緊貼在她後背上,她不禁苦中作樂地想。
姐們兒也可能是不耐熱,喀戎苦寒,到時候戰場上被子彈擊中因為肉/體強悍還能活着等待援軍,别一上電梯反倒悶死了。
電梯一層層下降,外面的聲音也越發嘈雜。
葉英依靠在貨運電梯溫度稍低的牆壁上,對下巢鼎沸人聲感到既熟悉又厭惡,
被“下等人”填滿的地方就是這樣,熱鬧,粗俗,有野草一樣的生命力。
在各種聲音的幹擾下,貨運電梯堪稱悄無聲息地打開。
來打探地形的三個軍士聚在一起,正把四周街道的分布錄入記錄儀。
“長官,我們兄弟在這裡生活了二十來年了,我們可以給您帶路,”有一對兄弟湊過來,比劃了幾下,“隻需要您給我一點吃的。”
他們一個看起來年長些,但神情畏縮,隻是低着頭跟在說話的年輕人後面,應該是哥哥;另一個年幼些,雖然也害怕,但表現得滿不在乎,頗有些出賣勞動換取報酬的天經地義。
軍士互相神色示意彼此一眼。
然後其中一個下士把地形記錄儀往包裡一塞,拎着靈能槍上了膛,
“我們暫時還不需要你們帶路。”
兄弟倆被槍支上膛的聲音吓了一跳,然後聽到他的話又明顯失落起來。
“見過這個嗎?”軍士拿起每日配給裡,被葉英吐槽過“像嘔吐物”的軍用巧克力。
弟弟反射般咽了一下口水,連忙點頭。
軍士晃晃巧克力:“他是你哥哥不是?”
弟弟根本控制不住長期饑餓後看到美味食物的反應,又是一邊吞咽口水一邊急迫點頭。
軍士滿意地笑了笑:“使勁兒揍你哥哥一拳,這個就是你的了。”
弟弟呆住了。
“上啊,你哥哥難道從小到大都沒教訓過你?這可是個報仇的好機會!更何況還有巧克力拿。”
弟弟的拳頭越握越緊,他偷瞄巧克力一眼,又偷瞄靈能槍一眼,然後終于在軍士們的起哄聲中暴起,擦着他哥哥的臉來了一下。
軍士們一起大笑起來,有人喊道:“太輕了!打響一點!”
拿着巧克力的軍士也沒有動作的意思,而是站在旁邊等待着。
弟弟露出有點絕望的表情,咬咬牙,又重重地打了上去。
哥哥被打得連連退了幾步,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軍士又發話了:“你!平白無故被弟弟打了,難道沒有血性嗎?我要是你就打回去!”
“打回去!打回去!”
人群聚集起來,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貧民還是士兵在推波助瀾了。
哥哥渾身上下都發起抖,也“啪”地一下扇了弟弟一巴掌,眼角分明有淚光泛起。
一掌畢,他們兩兄弟都沉默下來,都扭過頭不去看對方。
“連親如兄弟的人都舍得下手,我們不相信你們可以給我們帶路。”軍士把巧克力扔到他們中間,冷冷地結束了這場鬧劇。
人們笑得更大聲,底巢貧民們笑是因為他們愛看這種兄弟反目的樂子,而軍士們笑裡更多的是對這種背叛行為的鄙夷,畢竟他們之間上了戰場後對戰友們往往可以性命相托。
軍士正要招呼已經完成工作的同伴們往回走,就被人從後腰猛地踹了一腳。
動靜之大,能讓人明顯聽到骨裂的聲音。
然後一隻手從他手裡奪下靈能槍,對着空地開了一槍。
人群一滞,識趣地散得遠遠的。
軍士趴在地上憤怒地回頭去看,正對上葉英同樣燃着怒火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