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思索片刻，徐如星老實回答：“不記得了。”
“不記得？”閻月兒手指摩挲着他蛇下巴處的軟麟，“那你為何說這等話，這話……從何處聽過的？”
“不記得了。”
閻月兒輕笑，放開他的下巴，端起白玉杯那已經溫熱的茶水喝了一口，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是嗎？”
徐如星嗯了一聲。
相顧無言……
閻月兒也不問了，盤腿打坐，周身神力泛濫，溢出散落的神力一絲一絲進入了徐如星的身體裡。
……
此後，九萬年。
這九萬年裡，閻月兒時不時就要下界一趟，有時很短，不過幾天就回來；有時又很長，半年才回來。
但閻月兒每次離開或是回來，都會給徐如星喂飽足夠的鮮血。
在這裡的時候，就會把徐如星帶在身邊，不管做什麼。就像他說的那樣，徐如星确實是閻月兒以神力與鮮血喂養的。
彼時，徐如星化形，能自由的在少年模樣與蛇身之間來回切換。
徐如星也完完全全的了解了這個地方，這裡隻有一間房，另外兩間，一間是茗室，閻月兒修煉用的，另一間是書房，裡面放着各種各樣的書籍，還有一張桌子能寫寫畫畫。
徐如星每到晚上，就變回小蛇趴在閻月兒那間茗室的桌子上睡覺。
閻月兒把他從小時候養到少年模樣，徐如星也在他的教導下學會了讀書寫字，再跟着閻月兒一起修煉。
這天，閻月兒又在茗室彈琴，徐如星就坐在桌子的對面，自從徐如星能自由化形，這間茗室裡就多了一個蒲團，在閻月兒經常坐的地方對面，是專門給徐如星的。
徐如星聽着他的琴音，着實有些不耐煩，扭頭就直接吐槽。
“你就不能換一首，這首曲子你都彈了九萬年了，九萬年還隻彈這一首，聽的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閻月兒停下，餘光瞥了徐如星一眼，那萬年不變的冰冷聲音又響起。
“本尊隻會這首。”
徐如星無語又帶着一點震驚……OoO
“什麼？”徐如星頓了頓，壓下心裡的震驚，繼續心平氣和的道：“那你别彈了，煩死了。”
閻月兒任由他把拿走自己的琴，順手就收到自己的手環裡，認真的看着徐如星。
“你可知……這首是何樂曲？”
徐如星不以為然，“知道啊！鳳求凰嘛，我聽了九萬年了，還不知道？我總不可能有那麼笨吧？”
天天就是這首鳳求凰，他也不膩。
閻月兒輕笑，也不答話，端起杯中的茶飲了一口。
徐如星就拿着小火爐上的茶壺給他添上，突發奇想，“閻月，你能不能給我弄點色彩啊？你那書房裡就隻有墨，我不習慣。”
“色彩？”閻月兒看了他一眼，不免有些好奇，“你要色彩作甚？”
徐如星想了想，不以為然，“畫畫啊！不然幹嘛？”
“你要作畫？”
閻月兒神色裡閃過一抹疑惑與好奇，細想這九萬年裡，他從未教過徐如星作畫，為何徐如星突發奇想的想要色彩作畫？
徐如星隻是嗯了一聲。
其實，徐如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想要畫畫，或許是這九萬年裡天天面對一身白的閻月兒煩了，但隐約中，他又覺得自己應該是會畫畫的。
好半晌，閻月兒還是答應了他。
“既如此，你需要何種顔色的色彩？本尊明日下界去人間給你帶回來。”
徐如星想了想，在那隐隐約約又模糊的記憶裡尋找，貌似這世上的顔色很多，什麼顔色都有，用言語表達不清楚，他隻好據實相告，然後提出建議。
“很多，你要不帶我一起下界吧，我自己看。”
“……”
閻月兒突然覺得他有點想一出是一出，又是要色彩又是要下界的，看來這麼多年來真是将他寵的無法無天了。
但是那有什麼辦法呢？慣着呗！
思如此，閻月兒輕笑，“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複，徐如星也笑笑，變回小蛇從桌子上爬到閻月兒那邊，再變回人身。
好在徐如星這九萬年也不是白修的，靈力能自由化做衣衫，于是徐如星穿着青藍色的衣衫爬到了閻月兒面前。
此時，徐如星跪坐在他面前，掐住他的後頸，尖牙不由分說就在他脖頸上咬下，九萬年，随着閻月兒神力越來越強，他的鮮血也越來越香甜。
而閻月兒，從他有記憶開始，就是任他索取，随時随地，隻要他想，就能直接到閻月兒面前汲取他那鮮甜的血液。
少時的徐如星，已經不是那一個孩子的身高了，可也僅僅隻是到閻月兒肩膀。
徐如星不像閻月兒那般總穿一身白，但也不會一身黑，他什麼顔色的衣服都有，赤橙黃綠青藍紫被他穿了遍。
他也說了閻月兒很多次叫他不要天天一身白，活像有人去世了一樣，但閻月兒從來不改，簡而言之就是：我接受你的建議，但不采納。
于是無數次訴說無果後，徐如星也不說了。
高高紮起的三千墨發落在閻月兒臉上，使得閻月兒臉上升起一絲異樣，閻月兒想别過頭，卻又被徐如星按住後腦勺。
他隻好閉眼忍着。
待徐如星喝夠了，染上一身屬于閻月兒的荷花香才放開他，還順便用靈力幫閻月兒把傷口愈合。
再看閻月兒，眼角微微泛紅，又是那張攝人心魂的臉，美的不可方物。
徐如星鬼使神差的起了惡作劇般的小心思，将閻月兒推到，自己側身躺到了他旁邊，目光灼熱的看着他。
他知道閻月兒不會反抗。
而閻月兒也确實沒反抗，任由他推倒。
“閻月，你躲什麼？”
閻月兒翻身對上他金色的蛇瞳，開口：“并未，不過是有些癢罷了。”
“癢？”
這可讓徐如星來了興趣，放在他肩頭的手指緩慢遊走到他的下颌，下半張臉都被徐如星掐着，閻月兒迫不得已迎上徐如星那灼熱的目光。
“閻月，你都不會反抗我嗎？”
徐如星一邊說着，手指一邊在他唇上摩挲。
閻月兒此刻嘴唇發燙，就如徐如星第一次化形那般，就如自己渡劫突破時那般，可此下兩種情況都不是，隻是被徐如星觸碰到了。
徐如星見他不說話，手指加大了力度，薄唇上溢出一絲鮮血。
“說話啊！你為什麼不反抗？”
閻月兒終于忍不住移開了目光，别過頭，眼角隐約泛着淚，還要分心來解釋。
“本尊信你并無惡意。”
也不知怎的，看着閻月兒這副模樣，徐如星頓時沒了興趣，甚至有些不耐煩。
他覺得閻月兒不該是這樣。
閻月兒不該是這樣的。
徐如星面無表情拉起閻月兒，又變回一條小蛇爬到對面，把自己盤成一團，滿是不耐煩，現在連看閻月兒一眼也不願意。
在其他任何事情上，閻月兒都是墨守成規的，成日裡也端着那副墨守成規的樣子，一言一行皆是風雅，風姿綽約，儀态萬千。
可他永遠不會反抗，任由徐如星予取予求，無論做什麼，徐如星覺得就算有一天自己說要他，他怕是都不會說一個不字。
比起這樣的閻月兒，他甯願閻月兒成天端着，甯願閻月兒不苟言笑墨守成規。
閻月兒看着盤成一團的徐如星，欲言又止。
他想說什麼的，可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不對，為何徐如星突然就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