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我的任務目标不見了,礦場有人接應她。給我一個解釋。——不是你們?聽着,不管是誰幹的,你最好祈禱我能重新抓到她,否則‘螺旋矩陣’會把你們所有人的頭擰下來。——對,包括斯特拉索夫本人的頭。還有問題嗎?”
倉鸮關閉了無線電,把手台扔回給對方,槍口從他的腦袋上放下來,轉頭登上了車。那小頭目已經完全被吓傻了,手忙腳亂地接住。
維克托靠在車門上,低頭看着戰術終端:“老大說他們10分鐘後送他回來交換軍火。餐廳那邊也停電了,礦工們似乎正在沖擊辦公區。”
“現在發動車輛。理查德一回來,就立刻沖出去。該用什麼你知道的。”倉鸮在車裡重新換上作戰服和裝備,衛隊長尼古拉送來的羊毛西裝被他粗暴地踩在腳下。
維克托把戰術終端收了起來:“那任務目标怎麼辦?”
“追。”倉鸮拉開車門,冷冷地說。“我去把她抓回來。”
巴爾圖感到興奮不已。今天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他想。他不僅擺脫了那些荷槍實彈的男人,還幫助了“流彈”小姐——父親說她是絲卡的特别情報事務官。巴爾圖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絲卡。
他望望父親阿倫泰的背影,心裡升起一種欣慰和感激。自從和父親重逢,他還沒來得及和父親多說什麼,但如果不是那位小姐,自己很可能将要和父親在德爾維亞礦場錯過。少年低聲問父親:“那位……事務官小姐,和我們分開,她會出什麼事嗎?”
阿倫泰抱着一把步槍,一面警惕地向礦道的一頭張望,一面回答他:“不會的,這都在她的計劃之中。”
“她真的……很聰明。”少年感歎道。
“你們年輕人不知道,絲卡可不是普通的國家。她能做的,我們做不到。”一個穿着破棉衣的老礦工一邊低聲說道,一邊往嘴裡倒了一把煙絲咀嚼着。
“接下來,我們就等着她計劃中的最後一步。”一個戴着毛線帽、滿面塵污的年輕人這樣說道,然後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鏡。
少年的父親阿倫泰回過頭來看他:“都通知到了嗎?”那年輕人點點頭。
“很好。”阿倫泰稍稍放松了一下,又轉向巴爾圖:“害怕嗎?”
少年搖搖頭。在經曆了這麼多之後,他早已不再是那個膽怯的村裡孩子。他的父親笑起來:“不愧是我的兒子。”
雪已經停了,積雪覆蓋下的德爾維亞山區泛着淡淡的銀色光芒。然而,遠處的槍聲和喊叫聲都在昭示着,這裡遠未平靜。
倉鸮關了手電筒,憑借雪的微光追蹤着腳印。當年在阿斯托爾軍事學院裡的訓練一一在他的腦海浮現。嚴寒的空氣、沉默的夜晚,嚴苛的教官,每一次追蹤都像是生死考驗,這培養了他對環境的極緻敏銳。
腳印已經大部分被風雪掩埋,但殘留的淺淺痕迹依然指引他來到了一處圍牆。這是選礦區盡頭的一個水房旁邊,牆上開了一個窄窄的鐵藝便門,但現在已經鎖上,鎖眼上斑駁的鏽迹證明已經很久沒人從這裡進出。
他轉過水房的外牆,發現牆角趴着一個人,似乎穿着礦場衛兵的制服。他悄無聲息地接近,看到了這人口鼻的血一路蔓延到雪地上。倉鸮蹲下來摸他的脖子。這人顯然已經死了,但還沒冷透。他環顧四周,發現屍體旁邊扔着一根沾血的撬棍。
這解釋了為什麼他沒在浴室看到撬棍。倉鸮撿起它來仔細打量,迅速在腦海中拼湊起了細節:“流彈”來到這個小門,試圖開鎖逃走,但發現這裡有個衛兵,于是她用撬棍從身後偷襲了他,然後打開門逃了出去。
這女人下手真是又黑又狠。他這樣想着,扔下撬棍,看向這扇小門。這一夜,從二樓爬下,穿過整個選礦區,然後動手解決衛兵,她一定早就虛弱到無力翻牆了。而且她極為謹慎地将門重新鎖上,顯然是在拖延追兵的時間。他冷笑一聲,面對矮牆後退了幾步,然後一口氣攀了上去,翻到了牆的另一側。
預想中的堅實土地并沒有到來,他直接栽進了溝裡——原來這個門平時鎖着是有原因的。
倉鸮站起身,拍打着沾滿積雪的褲子,目光銳利地掃過四周,心中升起一股怒意。他一邊摸索着從溝裡爬出來,一邊咬牙切齒地想:這絕不是巧合,而是她故意的,因為她有這樣的頭腦。他的目光變得愈發冷靜,軍靴踩在雪上寂靜無聲。他要以更快的速度追趕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