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人坐到駕駛位上,席聖朝才開口問他:“紀歲甯是誰?你剛剛在那兒看見熟人了?”
“不熟,說來話長,懶得講,”聶聽系上安全帶,把副駕駛前面的鏡子打下來,“反正剛剛他救了我,我想請他吃頓飯。”
席聖朝沒多想,“哦”了一聲,在他印象中,聶聽的确是愛憎分明、有恩必報,很講義氣的人。
聶聽瞧了他一眼,視線很快就挪了回來。
“你沒喝?”
席聖朝感到好笑:“你以為我敢酒駕?”
聶聽笑了笑沒說話,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又歎了一句:“最近我還真有點倒黴。”
先是磕了膝蓋,再是在酒吧别人打了一頓,現在渾身上下都在痛,臉也給打成這樣。
“那人把你打成這樣你也不計較,心真寬啊。”
席聖朝開着車,聶聽就關了鏡子靠在了車門上。
“他腦袋上也被我來了一下子,不虧。”聶聽半眯着眼睛瞧他。
那個大叔戴着一條有點份量的金鍊,衣服也是名牌,而聶聽新買的衣服不是什麼大牌,那人肯定輕視了聶聽,以為他就是個家裡有小企業而自以為是的小子。
聶聽沒在意,他可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這種沒教養張口就是髒話的人多少是個暴發戶,不想跟這種人計較。
他還不配讓聶聽花精力。
聶聽把紀歲甯的手機号存在了備忘錄,沒有直接添加為聯系人,也沒有順着手機号搜索他的其他賬号。
将近零點,他們才從醫院出來。
上車後,席聖朝把手機擱在旁邊,系上安全帶,他餘光看見聶聽把手機殼拆下來,拿着裡面夾着的照片端詳了半晌。
照片上的女人一身純白的旗袍,年輕漂亮,氣質儒雅,眉眼與聶聽幾分相似。
聶聽經常有事沒事的将這張照片拿出來看看,照片上的人是他的母親,不過那個時候還沒有他。
席聖朝見狀沒有多言,淡淡地把目光移向前面。
聶聽說過,把母親的照片放在透明的手機殼裡,這樣,舉起手機想要記錄下來的東西,母親也能看見。
席聖朝開着車上的音響放歌,聶聽一直沒有說自己要去哪。
“你也沒地兒去,先去我家吧,放心,我不會跟聶叔說你的事。”
聶聽沉默不語。
“我在中心區邊上有套小别墅,就我住,我爸媽他們不會來這邊,等你什麼時候想回去了再走都行。”
聶聽還是沒有說話,席聖朝瞟了他一眼,他息着目,竟然已經睡着了。
聶聽的手機鈴突然響起,一陣悠長的英文歌後,席聖朝靠邊停了車,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聶述的聲音。
“你還真敢不回來,聶聽你聽着,梁二老爺今天點你名兒要給你東西,你人不在!你這樣任性,讓咱爸怎麼做?”
席聖朝擋着手機麥,輕手輕腳地下了車,“述姐,是我,席聖朝。”
聶述那邊蓦然語塞了幾秒,“聶聽跟你在一起嗎?他怎麼了?”
“我們剛從外面準備回去,他睡着了,我明早讓他再打給你。”
“又跑出去玩兒……算了,不用了,”聶述呵了口氣,“你轉告他,一周之内不回來,他爸不會再替他的花銷買單,更不可能同意他創業的事兒。”話音剛落,電話就被她挂斷了。
其實替他的花銷買單一事,聶述一開始并不支持,認為她爸這是在嬌縱這個小兒子,但聶父就是狠不下心把聶聽一個人丢外面,身上不知道還有多少錢,而自己一氣之下凍結了那些卡,現在一時半會還不能解凍。
就一周,他隻給聶聽一周自己服軟的機會。
要是一周後聶聽還不肯回來,他自然會找人替他繼續軟磨硬泡。
——他還拉不下這個臉親自去勸離家出走的小兒子回來。
這一周裡,聶聽在哪消費、買了些什麼、開銷多少,全部一覽無餘的被傳遞到在B市的聶父耳朵裡。
所幸在“頻段”消費的那一筆被經理攬了去,不然他爹知道了肯定會懷疑他出了什麼情況,等他回了B市就完蛋了。
聶聽在席聖朝的小别墅裡住了三天,有事沒事用冰袋敷眼睛也維持了三天,第四天的時候,眼睛就開始慢慢消腫,臉上的小傷也結痂了。
席聖朝做飯很好吃,聶聽蹭飯的時候順便在他那學了點炒菜的技巧。他按照席聖朝的步驟做出來的東西卻是黑乎乎的粘在一起,無法下咽,席聖朝扶額表示這不是他教的。
席聖朝偶然一次在飯桌上想起來,前幾天聶聽在“頻段”要了一個人的電話号碼。
見聶聽埋頭吃着碗裡的大米,他道了句:“你不是要請那個人吃頓飯嗎?”
“誰?”聶聽咽下嘴裡的飯,恍然道:“哦,他啊,我還在想什麼時候約他呢。”
“過兩天你不是回B市?就今天晚上約着看看?”
“我怎麼可能那麼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