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歲甯本意沒打算偷聽電話的,不過既然聶聽都牢牢攥着他的衣服了,他也就順耳一聽,在電話裡精準捕捉到了“向外卡轉高額賬”幾字。
他對聶聽的事興緻不高,不過說到這些,他就有點好奇聶聽這種有權有勢,什麼都不缺的人想認識他的理由是什麼。
“他管你叫‘少爺’?”他勾着嘴角,語氣卻沒有笑意,更像在調侃聶聽,“你背景夠硬。”
聶聽擡了擡眼,不鹹不淡:“别人不還叫你‘爺’嗎?”
紀歲甯避開了這個話題,扯了扯被聶聽捏皺的衣服,道:“你剛剛說想認識我?想認識我什麼?以你的資本,查我資料輕而易舉吧?”
他們那天就在“頻段”裡接觸了不到一分鐘,他和小豹也隻在那待了不到三個鐘頭,聶聽就搞到了他的電話号碼。
聶聽要是想知道他的信息,完全不需要跑到他面前說什麼“我想認識你”,今天的事就全然是大費周章自找麻煩。
意料之外,聶聽竟然撇開了話題,盯着他的眼睛,真誠地問:“你吃不吃燒烤?”
紀歲甯低垂下睫毛,滑開了視線,“……你不用特地請我,有什麼事當下就說吧。”
“這倆事兒得分開說,那天在酒吧怎麼說你也是救了我,算我欠你人情,得還的,這和我想認識你的事兒沒關系。”聶聽解釋着說。
那天被醉酒大漢弄傷了臉,傷口的痂還沒有完全好,如果沒有紀歲甯,他可能就不止是左眼腫一周那麼簡單了。
但稍微低下的語氣對他來說都太難,平日裡他蠻橫慣了,說一不二,就連他二哥他都不讓着,當下卻還得考慮這人的想法。
誰讓他正好在創業的事兒上跟家裡吵得兇,家裡不肯讓步,他就隻能自己克服這些社交難題。
聶聽歎了口氣,他盡量讓自己對紀歲甯态度好些,畢竟是難得的潛在商業夥伴。
紀歲甯低眉瞧着他,不知道他這麼執着要還人情是何必。
他不語,偏開腦袋雙手插着兜繼續往前走。
看見紀歲甯這麼不領他情,聶聽索性想着豁出去了,他絕對不能兩手空空的回去找席聖朝,被嘲笑個七七四十九天都算少了。
這時候,聶聽平日裡對着席聖朝和甯赫文那欠欠的表情就浮在臉上了,他耐着心跟上去,“嗐,我就是想交個朋友,給個機會嘛。”
“……”
“我就請你吃頓燒烤,你要實在不想跟我有什麼關系,咱可以AA呀。”
“……”
“你要不考慮一下呗?”
紀歲甯始終沉默着目視前方,聶聽心裡緊緊的像是繃着根弦。
他低首想了想,覺得紀歲甯有可能是惦記着微信上“酒吧銷售張哥”的事兒,再加上剛剛他嘴快冒了句對他感興趣,于是加快兩步,道:“那個,微信上我不是故意要騷擾你的。”
他的語氣誠懇又真摯,紀歲甯沒忍住斜了他一眼。
“沒毛病吧你?我說了我恐同,我對同性戀過敏,你離我遠點。”
“我不是啊!”
聶聽咬着牙槽,終于理解“忍”字為什麼是“心”上一把“刃”。
“唉算了,你就當陪我了,就一個小時,我給你三千,行不行?”
“……?”
紀歲甯眼神有些詫異,聶聽将其理解為:不夠。
他朝擰眉不解的紀歲甯伸出手:“五千。”
見紀歲甯還是沒有開口,他心裡一痛,開價道:“一萬,買你一個小時夠嗎?我現在真的沒多少錢,你要是覺得不夠,等我過陣子手頭寬裕點再補你些,行嗎?”
聶聽吸了口氣,擡頭凝着紀歲甯:“我看街邊兒那排燒烤攤挺香的,真的。”
聽完這些話,紀歲甯臉色都黑了一個度。
“我不吃燒烤。”
紀歲甯最恨被人看不起的感覺,平日裡有人說他、于子燃和阿旻他們是小混混,幾年來他雖已經聽着耳朵長繭,但還是會忍不住生會兒悶氣。
而聶聽的這席話對他來說,就是把他和那些花錢就能點的男人混為一談。
“一萬買你一個小時”這種話,他聽着就冒起溫火。
聶聽不知道紀歲甯誤解了他的意思,還以為他是動搖了,乘勝追擊道:“那你想吃什麼?”
紀歲甯突然停下腳步,睨向身邊矮他半截的聶聽,目光裡都是深邃的黯然墨色。
他的語氣冰冷冷的帶着鋒利:“你能消停會兒嗎?”
聶聽一下噎住了。
“既然你知道自己不差錢,就應該知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我說過了吧?我不想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