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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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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開焦枯的嘴唇,順從地喝下一大口,香濃的液體迫不及待地滑入口中。随着暖流在喉嚨深處漾開,我感覺好受了許多,臉頰漸漸恢複了原有的血色。

我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首先看到的是萊昂(我爸爸的西語名字)在啟程前發來的消息,内容是他和我媽媽布蘭卡的航班詳情。按照航班信息,他們預計明天上午9點抵達馬德裡。

今天早上,我撥通電話時,萊昂和布蘭卡正在晉地考察中國古建築。得知胡安心跳已經平穩,正等待後續手術的消息後,他們長舒了一口氣,當即決定購買最近的航班趕回馬德裡。

我給萊昂留了條信息,告訴他們胡安手術成功,現在正處于觀察治療階段,希望這能讓他們在歸途中多一份安心。

然後,我點開了和裡卡多的聊天對話框。

上一條消息來自20分鐘前,他詢問我是否已經抵達華盛頓,正在那兒等待轉機。

再往上滑動屏幕,時間回到昨晚12點,他告訴我會準時前往堪薩斯城機場接我。

按照原計劃,我本該已登上那架跨洋飛往美國的航班,經過8小時30分鐘的飛行,穿越雲層,抵達華盛頓機場,随後通過海關檢查,完成轉機,最終在當地時間17:20降落在堪薩斯城,與裡卡多重逢。

但現在,我還在原地。

他應該在吃午飯吧?

我瞥了索菲亞一眼,她正在盛一盤剛出鍋的土豆雞蛋餅。猶豫了片刻,我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回房間休息了。”心裡盤算着,上樓後便能給他撥個電話。

“把這個帶上去吃。”我們的廚娘不容分說地把那盤香噴噴的土豆雞蛋餅塞到我懷裡。

我帶着這盤餅和滿心的思緒,匆匆走上樓。在房間裡坐定,我平複了下心情,這才撥通了視頻電話。

視頻很快接通了,裡卡多熟悉的笑臉出現在屏幕上。但他不是一個人,周圍傳來許多人的說笑聲。很顯然,他正坐在餐桌前,享受着午餐時光。

“嘿,佐伊,我正想着要給你打電話呢。”

我遲疑了一下:“你在吃午飯嗎?”我試圖找到一個輕松的開場白。

“是的。”他笑着回答,視頻畫面往下移動,露出一桌葷素搭配得當的食物:雞胸肉、魚肉、意面、蔬菜沙拉、蛋白質奶昔……

“我們在堪薩斯城球場,提前來适應一下場地。他們的自助餐,”鏡頭移回,他的神色有些微妙,“也很‘健康’。你在華盛頓機場嗎?中午打算吃點什麼?”

我咬住下唇,努力搜尋着詞彙,就像在腦海中快速翻閱一本厚重的字典,試圖找到那個最完美的解釋。

就在這時,裡卡多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在,他迅速轉過頭,向旁邊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裡瓦斯,别胡說八道。”

緊接着,一個年輕男孩的聲音輕快地響起:“我說的是真的,确實是個漂亮女孩!”周圍爆發出一片友善的哄笑聲。

“發生了什麼?”我詫異地問。

視頻畫面突然開始傾斜,我意識到裡卡多拿着手機站了起來。随着一陣輕微的搖晃,畫面逐漸穩定,他似乎來到了一個露台,從他背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開闊的室外景色,陽光明媚得有些晃眼。

“他們看到你了。”他的聲音裡透出一絲尴尬,“我稍後會去提醒他們,讓他們不要亂說話。”

我輕輕“哦”了一聲,手中的熱巧克力杯舉至唇邊,徐徐抿了一口。我迫切地需要這股在舌尖蔓延的溫暖。

他驚訝地飛起眉毛,連聲問:“你不在機場?你還在馬德裡?你沒出發?”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你怎麼——?”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的杯子。”他指出,現在他的眉毛皺了起來,看上去滿是困惑,“你每次都會用這一套中國陶瓷杯子。而且你的周圍太過安靜了。你還在你外婆家?究竟出了什麼事?”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表情漸漸凝重起來。

“是胡安。”我輕聲回答,“今天早上他暈倒了,突發心肌梗塞。”

“什麼!”他的眼睛猛地睜大了。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我想要盡量叙述得不那麼驚險,“當時我正在房間裡,阿爾瑪尖叫起來,我沖出去,看到胡安倒在樓梯上。我和索菲亞立刻把他搬到樓下放平,我給他做心肺複蘇。我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後來她們告訴我有十來分鐘,但在我的記憶中,那段時間特别漫長。索菲亞想要接替我,可我已經感覺不到累了。現在想想,我那時肯定分泌了大量的腎上腺素。

“然後急救人員趕到了,胡安的心髒在我雙手下跳動了起來,很微弱,但是很清晰,就像蟬破蛹而出的聲音。他們把我拉開,胡安被放上了救護車,情況仍然不好,他又出現了室顫,他們上了除顫器,好在電擊起效了。我們很快抵達了醫院,胡安被推進搶救室裡,我們在門外等待。直到那時,我的意識好像才慢慢回歸——被一種深深的恐懼所拉扯回來。”

我深吸一口氣,後怕像一股潛流,緩緩從我的身體深處湧出,沿着脊柱一節一節攀升,最終清晰地浮現在我的臉上。

他的目光牢牢鎖定着我,他看出了我的恐懼。那雙眼睛裡緩緩流淌出的心痛,讓我幾乎無法直視,仿佛再多看一眼,我的淚水就會不受控制地滑落。

“搶救成功了。”我對他擠出一絲微笑,既是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撫自己,“醫生為胡安的心髒做了冠狀動脈照影檢查,發現冠脈堵塞得十分嚴重,他們馬上進行了支架植入手術。手術進展得非常順利,現在他已經被轉移到了CCU病房。”

“耶稣基督啊。”他低低籲了一口氣,“他一定會度過這個難關的。你已經做得非常好了,佐伊。”

“我根本不敢去想,要是那會兒我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胡安會怎麼樣。”

“别這麼想。”他安慰我,“我們誰都無法預見這些,你已經盡了全力。”

“他一直都有高血壓,但平常按時吃藥,飲食也很注意。阿爾瑪完全被這場變故吓壞了。”

“你呢?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還在擔心胡安。”我坦誠道,“盡管手術很順利,但他仍然昏迷不醒。隻有等到明天上午我們才能進去探望他,在那之前,我的心始終無法完全放下。”

“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随時告訴我。我在馬德裡還有些朋友,肯定能想辦法聯系到頂尖的心内科專家。”

“非常感謝,裡卡多。如果胡安的情況沒有好轉,我們恐怕真的需要你的幫助。隻是很抱歉,我無法去看你的比賽了。”

他搖了搖頭:“佐伊,你不需要為此道歉,我完全理解你。在家人最需要你的時候,陪伴在他們身邊是最重要的。”

我久久凝視着屏幕裡這張憂心忡忡的面孔,忽然間很想出現在他身邊。

渴望的并不是去看球賽,也不是由于思念,而是源自深深的疲憊——在驚濤駭浪過後的平靜時分,遽然襲來的、席卷全身的疲憊。

我想要一個擁抱,一個全然忘我的擁抱。我渴望肌膚相貼,渴望由他的皮膚傳遞到我皮膚上的那枚火種,點燃我,融化灰蒙蒙的海霧,逼退不斷擴張的黑暗之爪。

我想要一個吻,一個輕柔的吻。想要他的唇貼在我的肌膚上,就像知更鳥銜來春天,吐出一汩汩溫暖的溪流、清涼的花香、複蘇的喜悅。

即使沒有這些,我也巴望能夠倚在他的肩上,無需任何解釋地痛哭一場,不必對外界的要求作出任何恰當得體的回應,就像他是一個安全隐秘的避風港,就像小時候我可以無憂無慮地躲進爸爸的書房。

“我現在就像一艘穿越了飓風,卻快要散架的縱帆船。”我歎息道,“我需要睡一覺,裡卡多。而等到明天,明天時間會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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