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兩人都沉默下來。
直到老媽走出房間時,蔡湛都盯着琴譜一動不動地坐着。
過了一會兒,隻聽客廳大門“哐”地一聲響,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雨越下越大,窗戶沒關,地闆上已經潲雨飄進了薄薄一層水印。大黑在琴凳上蜷了一會兒,三兩步跳了下去,趴在了角落裡的小墊子上。
他合上琴蓋,慢慢地低頭,伏在了鋼琴上。
最後一聲收住,許淮陽招了招手,示意領唱留下,其他人今天到此為止。
合唱台上站着的學生們頓時東倒西歪,跳下合唱台,邊喊着累邊一窩蜂地湧出音樂教室,奔向食堂去了。
加上明天周四後天周五,不算周末的話離比賽就剩下兩天時間。雖然最後的效果仍然差強人意,但已經比去年比賽時的狀态好了不知道多少。
許淮陽是指揮和監督,每天抽着空抓人過來練歌,蔡湛也幾乎把整個晚自習都泡在琴房裡陪着練歌,順便修改伴奏上的瑕疵。
“許淮陽,”領唱之一的宋瑩瑩皺着眉,“差不多就算了吧。”
許淮陽看着譜子:“再合最後一遍,你這句總是接不上。”
“沒完了啊,”旁邊的女生拉了拉她,她沒搭理,“别什麼都太當回事兒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比賽。”
許淮陽放下手裡的樂譜,擡頭看着她。
“也就走個形式,”宋瑩瑩繼續說,“說不定名次都内定了,有什麼……”
鋼琴忽然特别重地響了兩聲,後面的話許淮陽沒聽清。
“你幹嘛啊!”宋瑩瑩對蔡湛喊,“還不讓人說話了啊!”
蔡湛擡眼掃了眼她:“試試和弦。”
班上的人多少都知道點蔡湛的脾氣,旁邊的女生有點發怵,拉了拉她:“瑩瑩。”
沒等宋瑩瑩說話,許淮陽把譜子扔在鋼琴上,走了過來。
宋瑩瑩退了一步。
“還有沒有其他人不想練的?”他聲音挺平靜,聽不出什麼。
沒人說話。
“不想練的現在可以去吃飯了,領唱可以換。”許淮陽看着剩下的幾個人,“現在換的話來得及,對誰都好。”
“留下你們練不是我的想法,是老劉讓的,音樂教室也是他跟音樂組要求了好久後才借到的。”他繼續說,“我今天會跟他說稍微輕松一點,不要再練這麼久,耽誤了大家的時間我也很抱歉。”
沒人說話,宋瑩瑩看着他,仍然皺着眉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許淮陽看了看宋瑩瑩:“那宋瑩瑩可以走了,其他人留下,今天再過最後一遍,明天休息。”
宋瑩瑩愣了一下,眼圈有點紅。
“走就走!神經病啊!”她轉身跑出去,出教室門口的時候還絆了一下。
沒人追出去,屋裡安靜了一會兒,大家繼續練習。
晚自習時間,許淮陽坐在琴房的桌子旁寫着作業,一旁的蔡湛把最後一段改好,遞到許淮陽面前。
“看看。”他推了推譜子。
許淮陽停筆,低頭跟着哼了幾句。
“挺好的,就這樣吧。”他把已經改了無數遍的、隻有他們兩個能看懂的譜子還給他。
一旁抱着琵琶的短發女生湊上來,看了眼譜子。
“媽呀,這是什麼啊!”女生吓了一跳,“畫成這樣還能看明白?你們就不會換一份啊!”
“換了就更看不懂了。”許淮陽笑笑,低頭繼續寫作業。
女生看了看許淮陽,笑道:“居然在寫作業,還是個學霸呢!”
許淮陽沒說什麼,繼續抄着手頭的古文翻譯。
蔡湛翻出自己的專業課曲子練起來。
過了幾分鐘,許淮陽擡頭看了看蔡湛:“你不用踩弱音踏闆。”
蔡湛停下:“這不是還有個學霸寫作業嗎。”
“學霸寫作業是不怕影響的,”許淮陽低頭繼續寫着,“你真是太看不起學霸了。”
蔡湛“啧”了一聲,松開踏闆。
鋼琴的聲音大起來,許淮陽筆下頓了頓,繼續寫着。
還有最後一天,比賽結束後就都可以結束了。
這是他在琴房待的第四天,從這周練習開始,許淮陽每天晚上的自習都是在琴房上的。
整個藝術樓都快認識他了。
和蔡湛同一個琴房的女生叫安楠,學校為了節省空間和開支,幾乎每個鋼琴生的琴房裡都會再加一名别的樂器的學生一起練習。安楠是個很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從高一起就和蔡湛分在一起了。
“怎麼這兩天沒見到李建夏啊。”安楠邊練着輪指邊嘟囔着。
鋼琴聲有點大,蔡湛停下:“什麼?”
“我說,沒見到李建夏,”安楠有點納悶,“他不是總跑過來搗亂嗎,這兩天也不過來了。”
許淮陽還記得李建夏是誰,筆尖微微頓了頓。
他總過來嗎?
好像第一次來琴房找蔡湛還是李建夏指的路吧。
蔡湛一直沒回複,翻了兩頁琴譜。
安楠看了看蔡湛:“你是不是又跟他吵架了啊?”
蔡湛按了兩個和弦:“和他有什麼好吵的。”
安楠低頭看着琵琶弦,道:“誰知道呢。不過他那個人本來就比較奇怪,忽冷忽熱的。”
說完,安楠沒再說話,自顧自練琴去了。
過了一會兒,鋼琴聲也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