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練合唱,這兩天來藝術樓的時候,兩人都已經把晚上帶回宿舍的東西裝好,下晚自習回宿舍就可以直接背包回去。
蔡湛依然走在前面按亮走廊裡的燈,然後推開門側身把許淮陽讓出去。
“真孝順。”許淮陽笑着啧了聲。
蔡湛點點頭:“是啊,為夜裡添加盲人buff的學霸開路。”
一場秋雨一場寒,算上上周末,已經下了好幾次雨。天氣開始轉冷,學校裡的樹越來越秃了。
許淮陽在校服裡面套了件薄薄的絨衫,但依然沒什麼用。夜晚太涼,剛一出藝術樓就被風打透了。
在這個春秋短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城市裡,夏天和冬天占據一年中的主導地位。夏季隻要一過,仿佛幾天的時間樹就可以落光葉子,北風一夜之間驟起,景物都染上蕭瑟的氣氛。
許淮陽擡頭,連路燈的光都涼了。
正想着,打了個噴嚏。
“冷?”蔡湛轉頭看他。
許淮陽揉了揉鼻子:“大意了,天氣預報沒說降溫這麼多啊,我就偷懶沒帶厚衣服。”
“帶衣服還懶啊?”蔡湛啧了一聲,“你這個都懶出新高度了。”
許淮陽白了他一眼:“冬天帶厚衣服的話就得開始拿行李箱,那時候我就沒法騎車來了。”
又一陣風卷着落葉過來,許淮陽往前邁的步子頓了頓。
再擡頭的時候,發現蔡湛正笑着看他。
“笑個屁!”許淮陽沒來由的有點惱。
“是啊,笑你。”蔡湛盯着他,勾勾嘴角。
許淮陽看着他,忽然轉過頭,把眼神錯開了。
有點莫名的……慌。
“你一會兒來我宿舍吧。”沉默了一會兒,蔡湛開口道。
“啊?”許淮陽愣了愣。
“明早降溫更多,怕你凍死。”蔡湛低頭看着打旋的落葉,“我帶了多的外套,你過來拿一件。”
“不……”許淮陽有點猶豫,但又看到蔡湛擡頭盯着他。“好吧。”
“怎麼像強迫你似的。”蔡湛笑了笑,伸手敲了下許淮陽的後頸。
到了宿舍樓下,蔡湛忽然站住,看了看許淮陽。
“怎麼了?”他有點奇怪地停下,回看他。
蔡湛搖搖頭,手伸向許淮陽左肩。
一片樹葉。
“遲鈍,”他把樹葉遞給許淮陽,“這是走神走到赤道了吧,這都沒感覺出來。”
許淮陽沒說什麼,把樹葉接過來。
有學生在宿舍門口進進出出,很吵。
秋夜的風開始冷了。
“謝謝。”許淮陽低着頭,把樹葉放進衣服口袋裡。
樓道裡依然沒亮燈,許淮陽跟在蔡湛後面,磕磕絆絆地摸黑上樓。
家裡那副眼鏡早就沒用了,該找時間配眼鏡去了。
英語作業又沒寫完。
下周該帶早讀裡了,又要早起。
……
等到了宿舍門口,許淮陽正要進屋時,蔡湛忽然拍了拍他的肩。
“啊!”忽然被從胡思亂想中叫醒,許淮陽吓了一跳。
“來我這兒拿衣服。”蔡湛轉身推開走廊另一側的、許淮陽宿舍對面的門。
許淮陽站在旁邊,看着蔡湛打開衣櫥,從裡面翻找的時候,能感覺到從衣櫥裡飄出來的洗衣粉味兒。
那種氣味他很熟悉,有時候蔡湛趴在課桌上睡着,他低頭寫字的時候能聞到旁邊飄來的同樣的氣味。
和整個琴房裡的味道相同,是蔡湛的氣味。
“想什麼呢?”
一件衣服忽然扔到許淮陽的懷裡,他愣了愣。
“怎麼光發呆了?”蔡湛看看他,“和你的碼數應該是一樣的,這件擋風,先穿着吧。”
許淮陽低頭看了看,是一件黑色的加絨外套,很厚。
和蔡湛一貫的風格一樣,上面沒有任何圖案和花紋。
“謝謝。”他點點頭,“周一洗完還你。”
蔡湛沒再說什麼,許淮陽揮手走了。
舍友們依然在搶洗漱台,牙刷勇士依然叼着牙刷邊聊天邊往外噴泡沫。
許淮陽把蔡湛的外套挂在床頭,打算明早穿。過了一會兒又猶豫了一下,把它放在了椅子上。
熄燈後,許淮陽躺在床上,卻總能感覺到蔡湛的氣味從四面八方湧來。
很舒服的洗衣粉味,一種聞起來很幹淨的味道。
……蔡湛身上的味道。
許淮陽猶豫了一下,起身整理了一下那件衣服,又躺回去。
又過了五秒,氣味又飄飄悠悠地飄了過來。
他有點煩躁地睜眼,在黑暗裡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