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粟風早早的就等在了江晏書門口。
江晏書朝他身後看了看,沒有瞧見沈懷璟。
“此處不方便教授你各項技藝,公子在宅子裡等你。”粟風看了她一眼,有些厭惡的把眼神挪開。
她踏上了在月紅樓門口候着的轎子,粟風坐在她旁邊閉目養神。
她戳了戳粟風,粟風皺着眉頭睜開了眼睛:“什麼事?”
她笑道:“我很好奇,你家公子有什麼好值得你這般對他忠心耿耿?”
粟風冷哼一聲道:“我與公子的情誼豈是你一個妓子能理解的?”
她靜靜的盯着粟風,前世粟風說話也十分難聽,她當年剛剛把他救回府中時也常常對她惡言相向,後來便逐漸對她放下了戒備,誓死守衛她的安危。
她本以為像粟風這種人最為簡單易懂,故而信任他選他做她的貼身侍衛,她一直不知道粟風是從何時變了心,在最終背叛了她。
“你不是讨厭我,你是在害怕。”她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什麼?”粟風有些氣惱道。
江晏書緩緩道:“這幾日,每每你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就會迅速挪開,你害怕我的面孔。”
“你這個瘋女人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江晏書忽然起身靠近粟風,與他隻隔了一指的距離,她眯着眼睛笑道:“是我的臉讓你想起了誰嗎?”
聞言,粟風一個猛推,她被推倒在了車廂裡,她若無其事的起身,面帶微笑的看向粟風,隻見他臉色蒼白,眼中的憤恨一層高過一層。
“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公子對你稍加青眼你就如此肆意妄為!”
即使如此氣憤,他的眼神依舊沒有辦法長久的在她臉上停留,
在江晏書目光灼灼的注視下,他匆匆撂下這句話後就落荒而逃般從馬車上跳下,不知道去了何處。
江晏書掀簾瞧着粟風匆匆離去的背影,想起當年她從死人堆裡把粟風救出來,他瘦骨嶙峋衣不蔽體,身中劇毒,她認定他是個可塑之才,故而為他求醫尋藥,關懷備至。
她以為自己親手鍛造了一把最鋒利的刀,卻不料這刀刃竟然對準了自己。
江晏書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讓他憎恨自己到如此地步,而沈懷璟又給了粟風什麼好處,讓粟風對自己的忠心轉移到他身上。
想到此處江晏書不由的握緊了拳頭,她近日已經在極力壓抑自己對沈懷璟的憎恨,可他卻偏偏出現在她的眼前,讓她時時刻刻都想起前世的恩怨。
就在她思索之際,忽然察覺馬車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隻見方才還好好在前頭坐着的車夫忽然消失不見,失去了方向的馬匹忽然發瘋似的向前奔跑,一路上掀翻了好些攤子。
她掙紮着想要握住缰繩,卻由于馬車的颠簸,好幾次失敗。
馬兒撒腿奔騰着,一個急促轉彎把車廂往後甩,眼看着車廂就要撞上牆面。
江晏書瞧着不妙,一個輕盈的翻身便從車窗處一躍而下,本以為就此脫險,卻見一柄長劍迎面呼嘯而來。
出于下意識的反應,她抽出藏在袖口的小刀,擋住了那殺氣騰騰的劍鋒。
與此同時,馬車撞在了牆上發出巨大響聲,馬兒終于停下了腳步,但車廂卻成了一塊塊狼藉的碎片。
她蓦然發現,方才沖她而來的劍是一把木頭做的玩具劍,而握劍的人正是沈懷璟。
糟糕,她這才意識過來,她中計了。
“江五,你真是好身手,”沈懷璟把木劍擲在地上,拍了拍手,“這般好的輕功和反應真是少見。”
她冷冰冰的看着沈懷璟,如今她的功夫被他全都瞧了去,她說什麼都百口莫辯了,沈懷璟還是和從前一樣,滿腦子都是陰招。
見她不說話,沈懷璟又道:“粟風居然不在,他人呢?”
他垂眸沉思了片刻,饒有興趣的盯着江晏書:“粟風從不擅自離開他的位置,除非......你提到了那個人?”
“誰?”江晏書沒好氣的問道。
他盯着她的眼睛,好似喚她姓名般一字一句道:“江,晏,書。”
即使她有些心虛,但她自知此時萬萬不能挪開眼睛,于是幹脆大大方方與他對視道:“前宰相大人與粟風有什麼關系?”
為了演得更像一些,她主動的拉了拉沈懷璟的袖子,關切的問道:“我與粟風不過是閑聊幾句,他忽然罵我是妓子,我與他争執了一番,他大概是氣急了便先走了,現在還沒回來,你說他會不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