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金子美鈴真的在客房找到了醫藥箱。
等到她灰塵撲撲地從客房中走出來的時候,大廳裡的兩個人已經開始鑽研那一盒終于被拆封了的書了,先前被認為殺人利器(其實本來就是)的小刀如今也隻是用來簡單劃過膠帶的表層,從而打開封閉完好的紙盒。
“是小說啊。”
櫻庭青筱拿出最上面擺放的書,大緻翻看了下封面與目錄。
“是小說呢。”
太宰治從紙盒裡摸了一本新的出來,果不其然也是小說體裁。
“是小說......?”
金子美鈴拿着醫藥箱站在客廳的另一端,一時間,陷入無比的迷茫之中。
等等等等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為什麼自家上司能頂着一身的傷就坐在那裡自顧自地翻書啊喂!還有旁邊那個看起來不是什麼好人實際上感覺也不是什麼壞人的人也不去攔一下嗎?!
金子美鈴眨了眨眼,而後向着那兩人走了過去。
太宰治本來就沒有想要認真閱讀的意思,他在看見小姑娘走過來之後,還格外好心地側了側身,給這對上下屬多留出了一點空間。
“櫻、庭、先、生!你是把看書當做緩解痛苦的用處了嗎?”金子美鈴走到了真正沉迷在閱讀中的人身邊,氣勢洶洶地對人就是一頓輸出。
“唔嗯......”
其實早就已經把自己的痛覺神經切斷了的櫻庭青筱不由得哽咽了一下,最終隻能讪讪地放下手中的書,整個人喪氣地像一顆枯萎的草,“我還是先去換一身衣服吧。”
計劃通的小姑娘還順便向少年轉交了手中的醫藥箱,當然是寫作轉交,讀作強塞的那種。
櫻庭青筱一離開,客廳就隻剩下了太宰治和金子美鈴兩個人。
在沉默之中,白發少女率先開了口。
“呃,剛剛的事情,對不起。”
金子美鈴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對着陌生的少年說出了道歉的話語,隻要有了第一句,第二句也就會好說很多:“總之,總之是我先入為主的錯,非常抱歉!”
她低頭忏悔了半天,卻沒有得到對面那人任何的回應,于是有些疑惑的金子美鈴悄悄擡起了頭,想去看一眼那人的反應。
一擡頭就正看見太宰治對她擺了擺手,将她那偷偷擡頭的動作抓了個現行。
雖說是這個回應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但這算是原諒她了......吧?
不是很明白為人處世的小姑娘猶猶豫豫地想,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可以和這個人保持良好的關系的......
從擁有這個不分好壞性質的異能開始,她就沒見過幾個能夠算得上是人形的人了,鏡子裡的自己是一個,櫻庭先生是一個,而今天新出現的繃帶青年雖然看起來怪怪的,但也成為了那雙橙色眸子裡印出的第三個人的形狀了。
靈魂拟态可以是多重模樣的,在短短的幾年内金子美鈴就已經見過不知道多少鳥獸蟲魚與花草樹木,多到她都快要忘記一個陌生的人是要長什麼樣子了。
但後來認真地觀察了一下,她才發現面前的這個黑發鸢眸的少年,并不是人形拟态,而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人。
那是不同于拟态的,人啊。
*
“所以說,我這段時間又不用上班了。”
就算再怎麼無敵,再怎麼通察人心,三個僅隻有十三四歲年紀的青少年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到各自的房間裡去睡了一覺,才在下午兩點的時候趕了個午飯的末班車。
在飯桌上,櫻庭青筱宣布了他再次被首領革職了的消息。
關于這個消息,在場内的見者不是很傷心,而一旁的聞者也沒有落淚。
金子美鈴默默又扒了一口飯,因為同樣身為一名未成年社畜,她等會還要接着去港口黑手黨上班,而太宰治在勉為其難地吃了兩口飯早就跑到大廳去打遊戲了。
遊戲機是從那箱新書裡面掏出來的。
并沒有打遊戲這種習慣,也不知道幾年前的遊戲機長什麼樣的的櫻庭青筱差點還把這玩意兒丢了,還是被在一旁幫忙收拾的金子美鈴攔了下來。
雖然在櫻庭先生家住着可以包三餐,還可以看很多書,今天可以看詩集,明天可以看戲劇,但是這裡既沒有遊戲,又沒有電視......
總之,要是把真的出現在眼前的這台遊戲機給丢了,那接下來的生活曆程必然又是一眼望到頭的讀書又讀書了。
金子美鈴不是很想再讀一次一本足足有14233行,統共八十五萬字的長詩了,所以這一次,她決定要捍衛自己打遊戲的權利。
然後很簡單地就捍衛成功了。
櫻庭青筱把遊戲機遞給了小姑娘,然後不出意外地在盒子裡又翻出了另一個遊戲機,他走了幾步,把它交給了正在沙發上癱成泥巴一樣的太宰治。
于是櫻庭家的客廳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被無形分成了兩塊,靠近窗簾,陽光多一點的是用來閱讀的安靜區,而與之相反的,靠近走廊與飯廳的地毯部分上基本都是用來打遊戲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