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元将手放至眉心,後放于唇邊和心口,心中回應:“心意至誠,不敢欺瞞。”
“爾女求解,可是于心有愧?”
宋湘元心下一震,不敢怠慢:“信女知身負罪孽,不敢求上天寬恕,隻求勿牽連子孫。信女願舍去自身福祿,換妹妹在宮中一世榮華。”
“汝心已知,去吧。”
夜幕已深,菩薩像前的香案下面,一老一小掀開桌簾爬了出來。
“哎呦,老夫的腰嘞!”白發道士龇牙咧嘴地捶了捶左邊的腰身。
“師父,徒兒真是越來越看不懂您了。”一旁的童子抱怨,“我們大老遠兒的跑來這裡,又在這香案下苦苦地擠了一日,就為了您編幾句瞎話騙騙那女施主。”
白發道士張開雙臂,松了松筋骨:“這話呀,當年你師兄也這麼說過。可憐老夫我一生精修仙法,卻帶出你們兩個如此沒有慧根的徒兒。嗚呼哀哉!”
童子臉色發黑:“您是通天的仙人,還不是和徒兒這樣的俗人在這裡熬了一日。”他不解:“您若真想得人參拜,何苦跑來這裡?無論去哪,略施些小卦,可有數不盡的人奉您為大師。”
白發道士捋了捋胡子:“老夫可不是為了得人參拜才來的。”他問童子:“你可知,若車馬易轍,會當如何?”
“自是車馬脫缰,橫出不測。”
“若星宿變軌,天象生異呢?”
“恐有天災降臨世間,使一方遭遇惡年。”
“那,國運改遷,中朝生變,又當如何?”
童子聞言一驚:“此乃上上之大事,怕是會王朝更疊,四海之内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白發道士颔首:“不錯,今日所來,正是為此。”
童子雖心中仍是有惑,卻也不敢再深問,隻道:“那女子所求,師父能幫她辦到嗎?”
白發道士哈哈一笑:“你師父何時有那等本事?各人自有緣法,前世今生,皆是因果,豈能借運。她想替旁人受了苦,了卻心魔,卻也不知,旁人的苦亦是前生所欠下的債,如何能讓她受了去?老夫此番,不過是見她可憐,略施小法,寬她的心罷了。”
盛宅。
“這可是我們娘娘最寶貴的衣裳,被你們局裡的宮女給弄壞了,你這個做掌事的,該當何罪?”
女子跪在地上,不作任何分辯:“是奴婢監管不力,請娘娘責罰。”
“哼,你倒是認得快。難不成你以為這樣,本宮就能饒了你了?來人,取闆子來,本宮今日偏要教訓她一番。”說完,又啧了一聲:“其實呀,今日你若是能把你姐姐叫來,本宮興許還能饒了你這一回。可是你姐姐怎麼不來呢?哎呀,瞧本宮這記性,你姐姐如今可是被禁足在坤甯宮,半步也不得出呢。”
幾闆下去,女子的衣裙已被流出的血染成了紅色。但她死死咬住牙關,未發出一絲聲響。
宋湘元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欲上前救她,奈何兩腿如灌了鉛般,無論怎樣都不能往前一步。她又大聲斥責:“住手!趕快住手!你們怎敢傷她?本宮要誅你們九族!”然而,她就如一縷遊魂一般,根本沒有人作理會。
“玥兒……”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盛明彰被動靜吵醒,睜了眼,發覺一旁妻子睡得并不安穩。見宋湘元眉頭緊蹙,口中不住的喊着:“玥兒,玥兒……”盛明彰知道,妻子怕是被夢魇住了。但他不敢強行叫醒宋湘元,怕惹了她驚悸。隻得輕輕摩挲着她的手,低聲喚她。
忽而,他感到身上有些涼意,似乎有風近來。擡頭一望,他竟發覺窗戶未關。怕妻子着了涼,他下床去關窗,口中喃喃:“窗戶明明是睡前關好了的,怎麼又開了?”
然而他并未注意到,在他關窗間,一片竹葉從外飄了進來,落在了宋湘元的枕旁。而此之後,宋湘甯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了開來,面色變得安詳,很快沉沉睡去。
附:
戶牗:即指門窗。
卻之不恭:對于别人的饋贈、邀請等,如果拒絕,就會顯得不恭敬,是接受别人饋贈或邀請時說的客套話。
情如金蘭:化用自成語“金蘭之契”。文中形容皇後和貴妃兩人交情深厚。
文中宋湘元在菩薩像前行的禮,是不是有寶子覺得很奇怪呀~其實她的那個姿勢是代表着心口合一的意思,也是涼煙查資料查來的。如果有懂的寶子發現了什麼錯誤,歡迎指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