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奴才按您說的交代過了,淑妃娘娘也走了。隻是,”李常德頓了頓才道:“隻是瞧着不大高興。”
“無妨。朕冷了她這些日子,也好讓她知些收斂。待令氏進京,再見不遲。”一向溫和帝王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朕倒要看看,這江山究竟是朕的,還是令氏一族的。”
李常德忙垂首,不敢看去。
公西韫很快複了神色,道:“朕應了玥美人午膳去她那裡,如今時辰不早了,起身吧。”
李常德應下,走至門外高聲道:“皇上起駕——”
宋湘甯和绛茗軒裡的宮人皆站在院外恭候聖駕。她擡頭望了望天色,應是快到了吧,心裡想到。
一旁的小祿子滿臉都寫着高興:“美人現下如此得聖寵,竟是比那有了孕的嫔妃還要顯貴。”
蘭若低聲斥道:“多舌。這是院外,說話可得仔細着些。”
宋湘甯回頭淡淡瞟了他一眼,嘴角微揚:“绛茗軒裡裡外外,倒是就數你最機靈。”
小祿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奴才不敢居功,隻要美人高興就好。”
宋湘甯和蘭若相視一笑。此前她們還擔心小祿子因太過機靈,難免會耍滑頭有異心。不過幾月細看下來,卻也是忠心的很。
這時,一個宮女頭揚得高高的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不少宮人,個個兒手裡都捧着東西。
宋湘甯仔細一看,原來是梁美人身邊的大宮女晚鏡。
隻見她一面走着,一面叮囑道:“今早的松香鳜魚美人吃着甚是膩味,你們可都記着,今後别再取了來。”又回頭問身後的宮女;“美人要吃的落蘇青鲶可取了來?”
身後宮女答道:“晚鏡姐姐放心,凡是美人要吃的,奴婢都取了來。”
鐘袖見如此,不由低聲道了句:“皇後娘娘尚儉,都還未如此鋪張過。”
不料這話卻被晚鏡聽了去,她冷笑道:“我家美人身懷龍裔,自是萬分金貴,想吃什麼不成?”
她又望向宋湘甯,神色倨傲:“玥美人的身子如今可是輕快得很,當然體會不了我家美人的辛苦。玥美人可要小心些了,如今您聖眷再濃,又能到幾時呢?”
同為才進宮的美人,宋湘甯卻因有個封号而壓了梁美人一頭。梁美人早就心有不平,連帶着身邊的宮女也是對绛茗軒頗有異議。眼下得了時遇,自是要好好譏諷一番。
“這莫不是在說朕是薄情之人。”公西韫從後走了過來。他特意止了身旁太監的宣傳,隻為聽聽這個嚣張跋扈的宮女都說些什麼。
見皇帝到來,在場之人忙都跪了下請安。
公西韫卻隻讓人扶了宋湘甯起來,餘者仍跪在地上。
晚鏡内心惶恐,臉色煞白,告罪道:“皇上恕罪,奴婢,奴婢并非有意冒犯皇上。”
公西韫并未看她,隻略略掃過一衆宮女手持之物,輕哂了一聲:“一頓膳食用十幾個菜,這陣容倒是能和朕相比了。既然梁美人身子如此嬌貴,秋狝之時也不必一同前去了,便留在宮裡養胎吧。”
晚鏡的頭緊緊磕在地上。她知秋狝随行與否是妃子是否得寵的重要象征,然而此刻卻一句也不敢多言,生怕惹怒了帝王。
“至于你,”公西韫看了她一眼,“言語不敬,以下犯上。自己去宮正司領罰。”
晚鏡不敢求饒,隻得道:“奴婢叩謝聖恩。”
走進绛茗軒後,宋湘甯輕聲道:“梁美人現下有了身子,嫔妾覺着,皇上應對她寬泛些。”
“後宮嫔妃有孕,朕自然高興。隻是這不該成為她們恃寵而驕的憑據。不然若日後誕下皇子,後宮之中,豈有她們的容身之地?朕今日此舉,也是為了她好。”
他繼而又道:“這本該由皇後和貴妃管着,如今倒要朕來操心。”
宋湘甯笑着分說了句:“娘娘們自是念着龍脈的,先時還送了好些東西過去呢。”
公西韫也未再多言,望着她淡淡一笑:“玥兒賢淑,朕心甚慰。”
附:
狝:古代指秋天打獵。
鹄:即鴻鹄,又名黃鹄,俗稱天鵝。
舳舻:船頭和船尾的并稱。多泛指前後首尾相接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