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勃然大怒,擡手便甩了她一巴掌:“這等沒根據之事,你們這些奴才也敢亂嚼舌根子!”緩了緩氣,她高聲道:“來人,将這兩個賤婢發去宮正司!”
松菊一急,連忙上前攔下:“娘娘不可!此事若傳了出去,萬一真……”話還未說完,便聽得黃門之聲:“皇上,貴妃駕到——”
請了安後,公西韫見有兩個宮女仍跪于地上,一個臉上還有紅腫之迹。向來不喜苛責待下的他皺了皺眉,問道:“這兩個宮人犯了何錯?”
意貴妃笑着道:“方才似聞淑妃妹妹要将其發往宮正司,妹妹一向公秉寬厚,想來這兩人必是犯下大錯,才因此受罰。”
挨打的宮女哭着道:“求皇上、貴妃娘娘明鑒!奴婢們不曾犯下大錯,隻是言語間略有逾矩,淑妃娘娘便要将奴婢們發去宮正司!”
“究竟有何逾矩,竟要将人交以宮正司。”公西韫面色已冷了兩分,“這麼多年來,朕倒是都未将幾人發至那裡。”
不等淑妃作答,松菊便跪下道:“回禀皇上,是宮女給娘娘請安時,言語間有些不合宮則,才惹了娘娘動怒。”
“放肆!主子尚未回話,下人擅自作答,壞了這紫禁城的規矩。”意貴妃斥她。
而公西韫早已神色不耐,又對淑妃跋扈之風不滿已久,遂冷聲道:“淑妃還是先教好璟元宮之人規矩,再來置喙旁人。若無他由,就放了這兩個宮女。”說罷便轉身離去。
意貴妃輕笑了聲,走至淑妃旁時,用隻有她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妹妹也不必惱恨,隻要二皇子不失了寵,又有誰能撼動妹妹呢。”
晚間,璟元宮。
見淑妃神色木然地坐于桌旁,桌上擺着的膳食半天也未被動一下,松菊心疼道:“娘娘,您用些吧。您已有幾日未好好用膳了,眼見着都消瘦了。”
淑妃面色如古井無波,目光空滞:“消瘦又如何,橫豎皇上也不待見本宮,再多幾分厭棄又有何妨。”
“娘娘,”松菊眼中已有了淚意,“皇上不過是心中之氣尚未消下,如何就不待見娘娘了?娘娘先前盛寵,可是滿京皆知啊。”
淑妃臉上起了一絲波瀾,自嘲了聲:“不過是前塵舊夢罷了,如今茶已涼卻,如何還能再引來品茗之人。”
“娘娘勿要如此作想,皇上怎能不念着您呢?無論如何,您都是皇子生母,皇上怎能不念着自己的親生骨肉呢?”
聽此,淑妃心裡一緊,落下淚來:“宥兒,我的宥兒……”泣了半晌,眸中忽而掠過一絲狠戾,“本宮還活着,誰也别想擋了宥兒的道!”
松菊心下一驚,跪在她跟前,苦苦哀求道:“娘娘,您可千萬别被那等奸邪之言迷了雙目,說不準是那有心之人設的局呢!梁美人跋扈之舉已惹得諸多嫔妃不滿,何苦就須娘娘出手!”
松菊正苦勸間,門外閃過一道人影,已将室中一切,盡聽了去。
“當真是如此之說?”屏風後,身着華服之人慵懶地倚在貴妃榻上,鳳眸半眯。
屏外之人面色恭敬:“奴婢不敢有半分虛言。”
“如此也罷了,隻是那人留不得了。你此番辛苦了,自領賞去吧。”
“奴婢多謝娘娘。”宮女拜謝離去。
朝間之時,六宮嫔妃多于坤甯宮中請安,而沁雪閣内卻是另一番景象。尚未顯懷的美人安然地坐在庭中秋千上,儀态散漫,接過宮女剝好的葡萄,懶懶道:“尚宮局的奴才也忒不盡心了,紮個秋千紮成這樣,莫不是看不上我這沁雪閣?”
一旁晚境順着她的話道:“美人現如今才有了身孕,怕是那些個奴才還沒當回事。等美人誕下了龍子,可不得揭了他們的皮。”
梁美人喉裡輕哼了聲,似是認同她所說的話。
“對了,怎麼好半天的沒見着福崽?”她忽而發覺有些時候沒見着貓了,遂問道。
“美人别擔心,福崽怕是在這院裡待得有些悶,出去溜了一圈。估摸着晌間俄了,也就回來了。”
突然,宮女流景跑了進來,聲音有些急切:“美人,奴婢方才聽聞,福崽沖撞了淑妃的儀仗,淑妃一怒之下要打死福崽呢!”
梁美人眉間一蹙,扶着一旁宮女的手從秋千上起了來,聲色冷然:“要想動手,還得看看主人是誰。我今兒倒要看看,誰敢動我養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