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谙習武多年,還沒這麼輕易地就被人搞得如此狼狽,一時也冒了些火氣,支起身子就低罵道:“發什麼瘋!”
池謹阙捂着磕到的肩膀和腦袋,也有些無語,但想了想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疼得深吸了兩口氣,而後帶着歉意開口:“對不住……”
一旁守着的下人也連忙湧上來扶,喬谙已經站起來拍衣服,聽到池謹阙聲音裡還帶着點他自己聽不出委屈的道歉,心裡的火消了點,伸手準備拉他一把。
忽然有人從側邊蜻蜓點水般,撥開一衆下人打上來,喬谙立刻收回了自己還沒完全伸出去的手,往後一閃,避開了這一下攻擊。
來人擋在池謹阙身前,冷着臉對喬谙道:“你與蘇大人有何恩怨皆與阿月無關,要傷他先過我這一關。”
易昇說完這句,池謹阙和喬谙鬼使神差地對視了一眼,雙雙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對愣頭青的深深無語。
喬谙感覺跟他解釋有種哄小孩的感覺,遂沒有出聲。
這麼一鬧,下人也僵在一邊不敢輕舉妄動,生怕這位小郡王覺得自己對蘇小公子有歹心。
池謹阙隻能就這麼坐在草叢間,甩了甩腦袋,準備掙紮着爬起來,卻被另一個溫暖的懷抱托起,聲音一如往常地沉穩:“怎麼樣?傷到哪裡沒有?”
池謹阙擡頭看到蘇憫那一雙溫柔得有些不對勁的眼神,尴尬地又把頭低了回去,避開他的視線,忙道:“大哥别擔心,我沒事,隻是摔了一下而已。”
其實池謹阙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事,摔那一下确實挺疼的,可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隻要不是動彈不得了,他絕不想表現出來再繼續引人注目。
那麼多人都小心地看着他,池謹阙感覺自己是什麼易碎的玻璃娃娃,尴尬得恨不得光速消失,隻能先表現出沒事的樣子,祈禱所有人别圍着他了,該幹嘛幹嘛去。
殊不知這副樣子就是落在大家眼中,便成了善良美麗的小公子為了不讓大家擔心在假裝堅強,更招人疼了。
池謹阙要是知道他們的心理活動,隻會想說,刻闆印象害死人。
易昇也不着急跟喬谙對峙了,回頭拉着池謹阙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問:“阿月,如何?有沒有哪裡疼?”
他無意間扯了一下池謹阙的手臂,池謹阙差點龇牙咧嘴叫出聲,但是硬生生憋回去了,咬着牙道:“沒事,别在這圍着了,宮宴上,别鬧事。”
蘇憫自然不像易昇那麼大條,感受到了他剛剛的顫抖,不動聲色地攬着池謹阙往旁邊挪了一步,看似是從草叢裡出來,實則避開了易昇的接觸。
而後他才擡起頭正視喬谙,道:“景梁王,本官敬你是來使,種種挑釁本官并不與你計較,但阿月并未得罪過你,先帝在時,殿下還不是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傷害無辜之人的人。”
池謹阙看着無辜被扣帽子的喬谙,從一副看戲的樣子到冷氣攀上臉色,一時都不知道該不該解釋其實喬谙才是受害者。
他哥以前想必真的和喬谙很熟,不然都不會這麼精确地一句話讓喬谙變臉,讓事态上升到了不是解釋清誰害誰摔到就能解決的高度。
“你有什麼資格提先帝?”
“比景梁王這樣不認來處和先祖的景甯人有資格。”
池謹阙也想當縮頭烏龜,但事情畢竟因他而起,聞見濃重的火藥味,硬着頭皮站出來道:“好好的中秋佳節,别因此壞了氣氛。大哥,小郡王,你們誤會喬公子了,是我沒站穩,順手拽了路過的喬公子一下,我們才一起摔倒的。”
随後他又走到喬谙面前——他現在無比慶幸沒扭到腳還能走,“喬公子,實在對不住,都是疏忽大意又沒及時說明,害你受委屈了,改日定登門拜訪給你賠不是,今日本是該高興的團員日,不要因此影響公子的心情才是。”
周圍的宮人們看着他兩頭哄,早已忘了他才是罪魁禍首,滿臉慈愛地看着他,就差說出“你隻是弱不禁風站不穩而已你有什麼錯”。
池謹阙無意間看到他們的表情,雞皮疙瘩抖了一地,蘇青月費心經營的這般人設,交到他手裡真是可惜了。
喬谙沒理他,隻是看着蘇憫,嘲諷道:“聽到沒?蘇大人為人君子,連道歉也不會?”
四周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蘇大人那樣滴水不漏的人,何時落過這種下風。
大家都在揣測蘇憫要如何挽回自己的面子,畢竟在喬谙面前,蘇憫的面子就是盛安的面子,豈料蘇憫沒有絲毫猶豫:“是我誤會殿下了,殿下見諒。”
喬谙沉默地看着低眉順眼的他,沒答話。
蘇憫似乎也不是真心要求取他的原諒,轉頭又對着在場的其他人說了句:“各位,陛下召見,失陪。”随後上前攬過池謹阙,往人群外去。
漩渦中心的池謹阙一走,熱鬧沒了,人自然也就散了,隻有易昇和喬谙還是站在原地。
易昇忽然主動和喬谙說話:“喬谙,你和蘇憫交好還是決裂,阿月都沒有參與。隻要你不針對他,我不會管你想做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