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拂曉的總秘于妍得到消息匆匆趕往酒店,又跟着酒店的大堂經理交涉,再去做筆錄,全程渾渾噩噩。
她在做夢嗎?
不是說蓬董事長死了嗎?那這個帶着孩子的女人又是誰?
怎麼失蹤六年有個五歲的孩子啊?
是她想得那樣嗎?她到底活在什麼世界,怎麼還有帶球跑。
是不是搞錯順序了吧?今天才是第一章才對吧?
“金女士,這位小姐的身份證已經核對過了,就是您失蹤的前妻蓬湖。”
金拂曉在這邊發家,也對當地的城建做了不少貢獻,機場和海島上的大橋都是她投資造的,也算響當當的本地企業家。
來辦案的派出所工作人員也知道她,難免好奇這兩口子的關系。
同性婚姻都好多年了,之前也沒聽說她倆有孩子啊?
是因為孩子才起了分歧,離婚後說老婆死了嗎?
偌大的會議室很安靜,坐在金拂曉對面還有一個戴墨鏡的女人,此刻墨鏡卡在腦門上,劉海卷到後邊,露出一雙細長的眼睛,“聽見了嗎?這是你老婆蓬湖。”
“這才是蓬湖。”
金拂曉伸手,秘書的精神已經出走了,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給老闆遞出一張照片。
“啪。”
照片拍在桌上,右下角還有日期。
“看見了嗎?蓬湖的工牌。”
金拂曉不肯承認,她表面看着有條不紊,心早就亂了。
一樣的臉能讓她沒骨氣地軟掉,如果不是這些年因為蓬湖不告而别的憎恨支撐着她,或許已經和和美美大團圓了。
怎麼可能。
孩子怎麼來的?
她什麼都不知道。
蓬湖和周七還有墨鏡女人都看向桌上的照片。
“現在醫美這麼發達,明星都集體回春了,不允許我們大企業家蓬董事長做做保養?”
對面的三個人看着很親近,金拂曉看出了一肚子火,“你又是誰,身份證拿出來。”
她本來脾氣就不好,為了做生意改了一點,骨子裡還是工廠裡會因為别人诋毀蓬湖打架的暴躁女孩。
“不好意思,金女士您别生氣。”
“這是我們州列國際集團酒店的總經理,戴不逾女士。”
酒店工作的大多一身正裝,金拂曉看這個女人怎麼也不像個總經理,比度假的遊客還放松。
蓬湖的交際圈很窄,人也很宅,在一起這麼多年,她的生活圈隻有金拂曉。
所以很多人明裡暗裡問金拂曉,蓬湖是不是出軌才離婚,她都很笃定地否認。
她知道有人懷疑她故作堅強,把她們在一起多年打拼當成同性無法走到餘生的案例。
但那又怎麼樣,不過是别人的想法。
說得好像異性戀就保證白頭到老一樣。
金拂曉堅信蓬湖不會背叛她。
或許蓬湖死了,爛在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她也要找到她。
但這樣的失而複得不在金拂曉的千百遍的預設之中。
怎麼會出現在她酒店套房的床上,怎麼會多出來一個叫周七的女兒。
她頭痛欲裂,過去的一切如海浪般襲來,全是她們青春年少幼稚的誓言。
“我們也養隻貓貓狗狗吧?”
度過創業最艱難的時期,她們難得喘息的間隙,搬進了别墅,小區裡有很多人養狗。
晚飯後散步總能遇見。
金拂曉這麼問過蓬湖。
“不要養狗,沒時間陪。”
“那養貓呢?”
蓬湖搖頭,“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麼?”
金拂曉問也忐忑。
她忽然意識到蓬湖的喜好也很少展露,像是和誰在一起,習性和愛好趨向那個人。
“喜歡芙芙。”
一頭淺棕長發的女人牽着她的手在月色下散步,看樹影婆娑,看有人帶着孩子路過。
“我現在叫金拂曉,不叫金芙蓉。”
那是金拂曉最初的名字,她覺得好土,還能重名無數次。
等和蓬湖離開工廠,她就去改名了。
拂曉是蓬湖取的,她說她對這個世界最初的記憶就是拂曉時刻。
金拂曉就成了她的世界。
不養貓不養狗的蓬湖唯一的興趣就是養魚,往魚缸裡放各種各樣的海洋生物。
甚至在新家裝了滿牆的玻璃,裡面的水母漂遊,夜晚更是漂亮。
她離開之後,那些水母也莫名死了。
金拂曉叫人清理了一面牆的魚缸,又嫌棄裡面太空,還是裝滿了水,沒事往裡面丢個硬币,像許願又像埋怨。
“你和她……又是什麼關系。”
金拂曉換了一身衣服,她的卷發半邊别在耳邊,半邊垂在肩上,耳釘像是一把刀。
她的氣色看上去就很不錯,或許妝容掩蓋了睡眠不足導緻的黑眼圈。
至少在這樣談判的場合,氣勢非凡,難以想象她是從漁村走出來的。
“我?”
戴不逾把玩着桌上的名片,她的名字并不輝煌,卻是她的真身。
帶魚和水母本來認識,她笑着說:“我們是親戚。”
“放屁!”
金拂曉再次拍桌,“蓬湖根本沒有親戚,你是不是騙子?”
“女士,請您平複一下情緒。”
一邊的警員出聲,金拂曉的總秘把戴不逾的資料推到她眼前。
坐在蓬湖懷裡的小女孩劉海像是被狗啃了,因為還小,臉頰很圓,看着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