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願意一次再一次地去全力以赴。

可是沈蕭辰始終對他有所保留。

若即若離。

而他卻不能責備。因為他問心有愧。

他站在前世與今生的裂隙裡怆然回首。

忘不掉的是過去，抵不達的是現在。

進退兩難。

“淩解春。”

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語調溫柔。

他這才感受到那穿過崖壁，春末夏初，料峭的微風。

吹在身上，溫溫涼涼。

倉皇間，一具溫熱的身體重重地擁住他。

頭枕在他頸間。

再沒有言語。

淩解春微微仰着頭，才将眸中飽含着的淚意逼了回去。

“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沈蕭辰靜靜道：“是你關心則亂。”

語氣中，甚至有些藏不住的得意。

淩解春沒有拆穿他的小心思。

“我看看你的傷。”淩解春想回抱住他，手上卻在他背後接連碰觸到幾處濕膩的傷口。

幾無完膚。

他不敢再動，僵硬地立在那裡，聲音都開始抖了起來：“讓我看看你的傷。”

“無事。”沈蕭辰溫聲道：“我們走罷。”

他戀戀不舍地放開淩解春，纖長的手指穿過他的指縫，與淩解春十指相扣。

指尖冰涼。

“我背着你。”淩解春道。

“你也受傷了。”沈蕭辰歎息道：“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裡罷。”

言罷還輕輕勾着他的手指晃了一晃，仿佛在催促他一般。

“真的無礙。”他的聲音裡甚至還有笑意。

淩解春有些不能置信。

這個人不怕痛，不怕傷，也不怕死。

一個深宮之中的皇子，到底是怎麼長成這副心性的？

可是淩解春張了張口，隻是輕輕說了一個“好”字。

他有什麼資格要求沈蕭辰對他敞開心扉？

他自己都對他有所隐瞞。

“你說，穿過了這陰陽關，便真的便獲得新生麼？”

“或許罷。”

淩解春重生而來，又如何能不信鬼神。

可他又未曾遭遇過鬼神，又叫他如何去信？

“那你信輪回轉世麼？”

十指交扣，沈蕭辰腕間的佛珠與淩解春輕輕相擊，帶起一片溫熱。

“我信。”

沈蕭辰的聲音有些暗啞。

他強撐着這一口氣，就是想同淩解春再走一次這陰陽關。

不管它與他們的重生是否有關，他也一廂情願，想一同走一次這回返的路。

他們手拉着手，轉身向來路行去，在窺見乍破天光前，淩解春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低低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其實是重生而來呢？”

“我多活了一世。”

沈蕭辰停下腳步，狹長的甬道中看不到他的眸光。

淩解春有些後悔，他知道他一定受了很重的傷。

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坦白的。

可是既然開了口，他便毫不遲疑地講了下去：“前世我與你素不相識。”

過了此時此地，他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有勇氣坦誠。

“可我有過一個戀人。”淩解春顫聲道：“那個人……同你生得一模一樣。”